90年代以來,上海進入了新一輪的“發(fā)情期”,國家政策和國際資本為這個長期委頓的城市注入了新的催情劑。城市的欲望迅速膨脹起來。被通俗作家鼓吹起來的舊上海的風花雪月和金枝玉葉,有效地為這個城市新興的小布爾喬亞階層和急欲躋身于這一階層的小市民,提供了生活方式的樣板和情欲格調(diào)的指南。十年來,我們有幸目睹了諸多小市民“毛毛蟲”逐步長成并蛻變?yōu)樾〔紶枂虂?ldquo;蝴蝶”的全部經(jīng)過。他們發(fā)出的尖叫聲響徹東海之濱,雖然音量不等,音質(zhì)有別,但已有“順風耳”遠遠地聽到了其中所包含的共同的意圖——蠱惑人心的情欲,并被看作是“叫春的年代”來臨的信號。
與中國傳統(tǒng)的都市相比,上海的情欲地圖從來就不簡單。上海的傳統(tǒng)性感帶當然是春情涌動的南京路和淮海路,以及用粉色的“小布爾喬亞牌”文化涂料粉飾一新的衡山路,外灘則是它的快感中心。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我們將90年代的上海僅僅看作是30年代的再版,那恐怕就大錯特錯了。它充其量只是一種假想,是對30年代的一次拙劣的模仿。每次當我走進“時光倒流”、“1931年”之類的酒吧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虛擬空間,進行著一次想象中的游歷,或者是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幻夢:嶄新的舊月份牌,陳舊的新油畫,喝咖啡的洋人說中國話,中國歌手則唱洋文歌……
如果說,舊上海依照欲望本身的邏輯而建立起其快感帶,那么,新上海的快感邏輯卻不那么自然而然。新上海的情欲并不是完全發(fā)自本能欲望的自然流露,其快感帶的分布也不完全是欲望的“無意識”的結(jié)果。實際上,新上海的公眾欲望在一定程度上被精心地監(jiān)控和調(diào)節(jié)著。最明顯的例證就是,欲望的花蝴蝶衛(wèi)慧令人心旌搖蕩的情欲尖叫乍一響起,她的嘴巴很快就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