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俄羅斯人 1

可可·香奈兒的傳奇一生 作者:皮卡蒂


1917年4月10日,外交官兼作家保羅·莫杭像往常一樣去拜訪米西亞。“她臥病在床,”他在日記里寫道,“她陷在蕾絲花邊的粉紅色靠墊里,如鐘乳石般冰冷;甚至她的感冒都是洛可可風(fēng)格的 ……她熱烈地談?wù)摱韲锩?,這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場盛大的芭蕾舞劇。”幾個星期前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已被迫退位;而列寧還沒有掌握臨時政府,在羅馬一場盛大公演的前夜,俄羅斯芭蕾舞團(tuán)處在新舊政府交替之間,頗為尷尬。平常,演出應(yīng)以俄國國歌開場,可是在這種形勢下演奏《上帝保佑沙皇》顯然已不合時宜。迪亞吉列夫在最后一刻催著斯特拉文斯基將一首俄羅斯民謠譜成管弦樂版本以為代替。這些,莫杭從米西亞那里都聽說了,盡管她臥床,卻對最新情況毫無隔膜。米西亞對沙皇的悲慘命運不免流露出一絲同情,但她也一樣能輕易地將之拋諸腦后。她說,沙皇被剝奪了一切 ……說這場革命是拉斯普廷的勝利。拉斯普廷總是說:“如果我死了,你們必然會作我的陪葬。”……她正說到這兒時,塞特來了。他把杜伊勒里宮一個小販?zhǔn)掷锏臍馇蚨假I來了。米西亞高興極了,她忘記了感冒,站到了床上,開始玩這串五彩繽紛的氣球。她把氣球拴到那條長鬈毛獵狗身上,“想看看它能否飄起來??上Ч诽亓?rdquo;。

俄國革命對米西亞的巴黎有什么影響呢?不過如同一片烏云飄過,在她的氣球和小狗上投下一片陰影;然而這朵烏云如此飄過不也蠻有趣的么!可可似乎和她持同樣觀點。革命和俄國芭蕾舞團(tuán)對于米西亞來說總是交疊在一起。當(dāng)回憶起 1917年的十月革命時,米西亞對保羅·莫杭說道,當(dāng)布爾什維克推翻了臨時政府并奪取了政權(quán)時,迪亞吉列夫正好帶著芭蕾舞團(tuán)在瑞士公演,而那時列寧和托洛茨基正準(zhǔn)備登臺亮相。“當(dāng)時迪亞吉列夫在洛桑的一個大倉庫里彩排;斯特拉文斯基在隔壁工作;列寧、托洛茨基則在萊曼湖畔等著坐悶罐馬車返回俄國。”在香奈兒的回憶中,她把當(dāng)年這些大事件總結(jié)為“一件事以及類似的事”。從歷史角度來看,她應(yīng)該是低估了俄國革命所造成的巨大影響,也沒有預(yù)見她自己的生活亦因為俄國革命而起了極大變化(對香奈兒而言,跟自己切身相關(guān)的事永遠(yuǎn)比政治上驚天動地的劇變重要得多)。“俄羅斯芭蕾舞團(tuán)撼動了舞蹈界;十月革命撼動了整個俄國,而巴黎 —巴黎到處是俄國流亡在外的移民。”

香奈兒的人生道路即將與這些移民交匯,其中包括狄米崔大公和恩尼斯·鮑。恩尼斯·鮑帶給她財富,而狄米崔大公與她譜寫了一段羅曼史,她因此宣稱:“整個西方都應(yīng)該臣服于‘斯拉夫魅力’之下。這一定要親身體驗一番才知道。”她承認(rèn)“我被迷住了”??墒菍λ估蛉硕裕灰彩且粋€迷人的對象么?她時髦優(yōu)雅、富有、獨立,對一個十月革命之后掃地出門的落難王公來說,確是一個值得攀附的出色對象。如果傳言可信,那他們是在 1920年的 7月,在比亞利茲,由狄米崔當(dāng)時的情人,也是香奈兒在霍亞里越的老朋友瑪爾特·達(dá)韋利介紹認(rèn)識的,她后來成為著名的女高音。“要是你對他感興趣,我可以把他讓給你,”達(dá)韋利慫恿香奈兒說,“他對我來說的確有點貴。”

在晚年,香奈兒向克勞德·德雷提起狄米崔(那時,狄米崔大公已經(jīng)和一位富可敵國的美國豪門之女結(jié)縭許久),她說狄米崔大公和其他落難王孫,因為流亡國外和手頭拮據(jù),已不復(fù)往日尊榮,也不復(fù)往日男子氣概:這些大公們?nèi)家粋€樣,他們外表華麗,但其實什么也不是。綠眼睛,細(xì)致的雙手和纖細(xì)的肩膀,膽小如鼠,喝酒給自己壯膽。這些人高大、英俊、光芒四射,但是除了伏特加,就只剩了一副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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