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集體感慨了兩聲,百無聊賴地結(jié)束了談話。王若愚繼續(xù)看自己的豎排本典籍,陳默和孫云曦則重新躺回床上,繼續(xù)小聲地聊天。
郅楓洗漱回來,陳默和孫云曦已經(jīng)處于半睡眠狀態(tài),只有王若愚還在看書。這個湖北男生沉迷學(xué)術(shù),從大一剛?cè)雽W(xué),就立志大學(xué)四年讀完二十四史,他給自己定下每天睡前閱讀二十頁史書的任務(wù)。功夫不負有心人,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讀完了前四史,正在讀《晉書》。
郅楓不想打攪這位書蟲,也不想馬上去睡覺,就干脆在自己的書桌前靜坐著,無意識地翻弄著手邊的東西。很快,他的目光停在了書桌的抽屜上。
抽屜位于書桌的左側(cè),共三層。最上層的抽屜最常用,放著幾本書、一些文具以及鏡子之類的小東西。第二層的抽屜上著鎖,放著身份證、銀行卡之類的重要物件,還有三四百塊錢的現(xiàn)金,以應(yīng)不時之需。男生們的東西都比較簡單,因此,兩層抽屜基本上已經(jīng)滿足了要求,最下面的一個抽屜很少用到。
郅楓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最后一次打開最下面的那個抽屜是什么時候的事了,這會兒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來的欲望,郅楓很想打開這個抽屜看一看。
這個憑空而來的念頭莫名其妙地越來越強烈,最后郅楓感覺自己的手就像被人牽著一樣,抓住了那個抽屜的把手。
伴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灰塵的味道,抽屜打開了。借著王若愚桌子上應(yīng)急燈的余光,郅楓把抽屜里的東西看了個大概。抽屜里有一個揉成團的紙球、一小段扭曲成S形的白色玻璃繩,此外,似乎還有一個看不清顏色的東西縮在靠里的角落里。
郅楓很奇怪,伸手去把那個物件掏了出來。碰觸到那個物件的瞬間,一陣透心的涼意從手指尖迅速地擴散到了他的全身。
這是一塊表。
確切來說,這是一塊老式的機械表。表的外殼銹跡斑斑,表帶上有兩處都快要斷開了,可是表針卻還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郅楓的心里一激靈,忽然想起了昨天早晨陳默講的那個笑話。
“那你爸爸在井底下待了十年都在做什么???”
“給你爸爸的手表上發(fā)條啊!”
想到這,郅楓不禁打了個激靈。這個抽屜很久都沒有打開了,這塊表縮在這個角落里也不知道多久了,可是這會兒被拿出來,竟然還在那兒自顧自地走著!
郅楓把表盤湊到自己面前,借著應(yīng)急燈微弱的光線,他看清楚了表針指示的時間——11點47分。
恰在這時,表針停止了走動,時間就定格在了11點47分。
郅楓猛地扭頭看桌子上的電子鐘,驚訝地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時間正是11點47分!
這塊表就像是一個導(dǎo)火索,瞬間引爆了郅楓的思緒。那個跳井的女人、那塊找不到的金表、從理科樓天井跳下的物理系男生、那個男生圓圓的像表盤一樣的臉……這些東西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跳進了他的腦海。
等等!昨天晚上張友祺墜樓的時候不正是這個時間嗎?
郅楓一下子蒙了,一種從沒有經(jīng)歷過的恐懼感讓他的頭腦瞬間變得無比清醒起來,也幾乎是在同時,郅楓想起了這塊表的來歷——
去年九月,作為新生的郅楓第一次走進這個宿舍,宿舍里其他的人都還沒來,郅楓挑好了自己的床鋪,就坐下來清理自己的書桌。
學(xué)校為了迎接新生,專門認真打掃過宿舍。宿舍的地面和床鋪都干干凈凈,書桌也一塵不染。郅楓把書桌的抽屜一個個打開來,準備往里面放東西,打開第三個抽屜的時候,他看到了這塊機械表。它死氣沉沉,毫無光澤,仿佛經(jīng)歷了幾個世紀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