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江西一省人民,久被寧府毒害,侵肌削骨,破家蕩產(chǎn),冤困已極,控訴無門;今其惡貫滿盈,天假義兵,為民除暴,尚聞愚昧之徒,阻避寧府威勢,不敢舉動。殊不知寧府未叛之前,尚為親王,人不敢犯;今逆謀既著,即系反賊,人人得而誅之,復何所憚!爾等義民,正宜感激忠義,振揚威武,為百姓報仇泄憤,共立不世之勛,以收勤王之績……
從上文的“尚聞愚昧之徒,阻避寧府威勢,不敢舉動”一句,可以看出王陽明凝縮在字里行間的扼腕切齒的憾恨之心。如此看來,盡管當時朱宸濠發(fā)動叛亂已有半月之久,但依舊有許多愚昧官民畏懼朱宸濠的威勢,不敢反抗。即便朱宸濠身為親王,只要他敢發(fā)動叛亂,那么就應當“人人得而誅之,何復所憚”。
另一方面,據(jù)探查,叛軍很難攻占南京,如果他們無法占領南京,必然會退到九江(江西省九江府),采取堅守的戰(zhàn)略。王陽明預計主戰(zhàn)場將會轉移到以由南昌到九江的鄱陽湖為中心的水域,以水戰(zhàn)為主。
七月四日,王陽明對福建的布政使發(fā)送了《預備水戰(zhàn)牌》(《王文成公全書》卷十七),指示動員義兵,編成水戰(zhàn)部隊。為此,王陽明調(diào)集了海滄(福建省漳州府海澄縣的港口,今廈門市附近)的一萬名水軍士卒,下令從府庫抽調(diào)錢糧、整備軍械,支援這支軍隊。此外,在這篇指令文中,王陽明還寫道:“ 嗚呼!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凡有血氣,孰無是心;況各官忠義自任,剛大素聞,必將奮臂疾驅,有不容已?!?/p>
此外,陽明表達了自己的大義之心,并嚴令倘有貽誤軍機者,必依軍法重處。
東正堂感嘆說,正是因為王陽明能夠準確無誤地洞察敵情,所以才能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神速制勝。而對于王陽明下令動員相隔千里的福建省海滄的水軍,東正堂則說,估計是當時江西省鄱陽湖周邊的水夫已經(jīng)大多被叛軍征集調(diào)用了的緣故(《王文成公全書論考》卷十二《奏疏?公移二?江西書》)。
如前所述,因為朝廷頻繁收到舉報朱宸濠有不穩(wěn)動向的奏折,武宗終于在五月二十四日下達了敕命,命令太監(jiān)賴義、駙馬都尉崔元、都察院右副督御史顏頤壽三人前往江西省城,向朱宸濠宣諭??墒牵藙偟秸憬乐莞?,就聽說了朱宸濠叛亂的消息,不得已,只好中途返回北京。因此,七月五日王陽明向顏頤壽寫了一封稟明自己將集合軍隊、欲親赴國難的書信《咨都察院都御史顏權宜進剿》(《王文成公全書》卷十七)。但在王陽明送出這封書信時,顏頤壽等人已經(jīng)動身啟程返回北京了。
順帶一提,王陽明是在七月十三日率軍離開吉安府,進軍江西省城南昌的,兩天之后,顏頤壽三人才回到了北京。在這封書信的后半部分中,王陽明論述了倡舉義兵的大義:
即今逆跡已露,別無可勘事情,合咨前去,煩為隨處行令所屬,選取驍勇精兵,及民間忠義約二三萬名,選委謀勇官員分領,會約鄰近省郡,合勢刻期進討,仍煩貴院(顏頤壽)親督兼程前來,共勤國難。諒貴院平日忠義存心,剛直自許,況今奉命查勘寧藩,正可權宜行事,號召遠邇,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他復何言……
王陽明甚至對給朱宸濠宣諭的使者也發(fā)出了邀請,希望對方能興舉義兵。就這樣,王陽明對朱宸濠叛軍的包圍作戰(zhàn)一步步地展開。
七月八日,王陽明又發(fā)布了《行吉安府知會紀功御史牌》(《王文成公全書》卷三十一),指示在討伐朱宸濠之時,命巡按兩廣監(jiān)察御史二人查察所立軍功,以作為日后論功行賞的依據(jù),并下令如有危害百姓或畏敵不前者,皆以軍法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