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飛翔、搏擊

尚鉞先生 作者: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


在充滿希望的春天,黨把我救出牢籠。黨的溫暖給了我精神力量,病也馬上好了一大半。我來到上海泰東圖書公司,因為我在入獄之前曾整理了過去寫的兩部小說,其中一本是長篇小說《案》,另一本是短篇小說《未開墾的處女地》,所以他們又馬上支給我二百元稿費。我急忙去做了幾件衣服,經(jīng)過幾天的休整之后,就踏上了北去的輪船。

輪船向前飛駛,我站在船尾,腦海中出現(xiàn)了監(jiān)獄墻上一位蘇聯(lián)犯人畫的那艘有氣魄的軍艦,心中充滿了對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向往。眼望那奔忙追逐船尾的海浪,想到一個多月之后,敵人將對我進行的又一次追捕,將似這永遠追不上船尾的翻卷海浪一樣可笑而不自量,激動的心情難以平靜,當時我曾寫了一首長詩,記得有這樣幾句:

北冰洋的春火,

燒炸了那鐵的城壕。

高加索的雪峰啊,

搗破了晚霞的哀悼!

你灰色的狂波呵!

臨死追逐, 

也不過瘋狂的微顫。

后來,我從北京繼續(xù)北上,經(jīng)楚圖南同志介紹,我在吉林市的毓文中學找到了教書的工作。在那里我改姓謝,名潘號仲武。當時金日成正在這里讀書。我在這個學校因宣傳革命觸怒了反動派,半年之后就離開了可愛的同學們,到了哈爾濱五中此處有誤,應(yīng)為齊齊哈爾昂昂溪五中。——編者注和我黨的鄒大鵬同志接上了關(guān)系。

1929年國民黨發(fā)起了進攻蘇聯(lián)的戰(zhàn)爭,我和鄒大鵬同志在這時期進行了反對國民黨進攻蘇聯(lián)的斗爭。我們到火車站去迎接張學良的國民黨敗兵和俘虜兵,把我黨揭露國民黨真相的宣傳刊物送給這些軍隊,讓他們認清形勢,同時也送點食品給他們,表示慰問,爭取他們,讓他們知道真正的敵人在日本。我們的斗爭激怒了國民黨反動派,因此我們被宣布取消教學資格,趕出學校,并不準在東北停留。 

1930年我又回到了上海,先在工聯(lián)后又調(diào)到《紅旗日報》社工作。在此期間,黨的中央組織部對我的情況經(jīng)過調(diào)查,正式恢復了我的組織關(guān)系。1932年派我到滿洲省委擔任秘書長,于是我又來到了東北。

1935年,我在北京接受了辦《北方紅旗》日報的任務(wù)不久,“一二·九”運動開始了,和我接頭的馬同志被捕了,緊接就是我的堂哥尚仲衣——一位北大哲學系教授,中共黨員——也被捕了。我的關(guān)系全中斷了,只好離開了北京到寧夏去找黨,在寧夏第二中學因有國民黨藍衣社的人,我和他們的斗爭是隱蔽而激烈的,后來我終于被他們借口開除。于是我又來到第一中學教書。在寧夏我找不到黨,就團結(jié)了一些進步學生開展工作。

國民黨教育廳的人從“北大同學錄”中發(fā)現(xiàn)我是英國文學系畢業(yè),就來找我去翻譯一篇東西,這是一篇英美包圍陜北的秘密計劃。我為了了解秘密就做了這個翻譯工作。

1938年,我的處境十分危險,又找不到黨組織,就決定到延安去找黨。有12個同學聽說我要走,他們也表示要跟我一同走,但我不能告訴他們我去什么地方。他們送我走了六七十里路還不肯回去。半路我們下馬車去吃飯,我才拿出了我事先寫好的一封信,讓他們拿著過黃河到陜北延安去找黨。我的信是寫給延安黨組織的。信中做了自我介紹,并把我在寧夏對這12個人做過黨的宣傳和教育一事向黨做了匯報,希望黨繼續(xù)培養(yǎng)他們做寧夏建黨的骨干。我因帶著孩子、家眷不能過黃河,只能繞道去陜北。后來我在武漢還接到了這12人的來信,說他們到延安后不久,黨就分配他們?nèi)ヂ宕▽W習了,他們很高興。直到“文化大革命”中學校去寧夏調(diào)查我以后,我才知道黨真的是派這些同志回寧夏去搞建黨工作了,他們當中有的人已成為寧夏的第一批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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