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經(jīng)常擦拭家里的桌椅，家里的每一樣東西都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就像屋后挨著廚房的倉庫一樣。他還喜歡給門前的馬路澆水，不讓灰塵揚起來，或者在夏天的時候給房頂澆水。爺爺是個好市民，喜歡每天把我家和火車站附近的馬路掃得干干凈凈，爺爺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天低低”，以提醒自己做事情別以為人不知鬼不覺，老天是知道的。

奶奶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吃素持齋，從不殺生。從我能記事起，奶奶就經(jīng)常帶我到齋堂做善事，除了相信積德行善能夠給子孫后代帶來興旺發(fā)達外，奶奶還認為這對我的性格培養(yǎng)也有好處。每當看到我拿著羊皮做的彈弓時，奶奶總要提醒我別干壞事，但那時我對奶奶的提醒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孩提時代的我是比較頑皮的，喜歡拿彈弓打狗、打鳥，捉魚摸蝦，或者抓壁虎或變色龍折磨著玩，還斗蟋蟀、斗魚、斗雞。當奶奶發(fā)現(xiàn)提醒不管用時，就開始用中國話發(fā)很長的牢騷。

后來奶奶為了撿拾掉在地上的檳榔而不小心從臥榻上摔下來，癱瘓了。我再不聽話時，奶奶就拿我沒辦法了，只能敲拐杖并大聲叫喊父母親來收拾我。當父母親真要來收拾我時，我才會立刻老實。

有一次我沒來得及逃，被父親狠狠地整治了一下，這是我有生以來被懲罰得最重的一次。那時我才四五歲，姑姑的女兒拉著我到奶奶的床上玩，她悄悄說，奶奶的被褥下有兩三張100銖大鈔藏著。我聽了后裝作沒事一樣，什么也沒說。等到?jīng)]人的時候我一個人裝著睡著的樣子，把席子掀開，發(fā)現(xiàn)有三張紅色100銖大鈔，就悄悄偷了一張。我記得那天穿了一件最喜歡的無領(lǐng)衫，上面用紅線繡著“清邁”兩個字，記不得是誰買了送給我的。

錢一到手我就一溜煙跑到隔壁的姚爺爺開的店，他是煙葉廠的老板，家境很好，店門口擺著瓶裝的專門賣給小孩子的各種點心。每當父親付工資給佃戶或有人出售山貨沒錢找零時，我便經(jīng)常去替父親換零錢，所以姚爺爺看我拿著奶奶的100銖大鈔來換一點也沒起疑。我把換來的10銖一張的鈔票放進紙盒里藏得嚴嚴實實，又從藥店買了香水噴在鈔票上，心里得意揚揚，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我拿錢去買點心，一個人吃得很開心。

正如奶奶提醒過的，人不能有罪孽，當姑姑的女兒開始懷疑此事時，我就分給她一部分錢，目的是希望她別說出去。也許是我過于吝嗇把錢分少了，她還是背叛了我，把我偷錢的事告訴了奶奶。沒過幾分鐘報應(yīng)就來了。父親把我的手捆在門把手上，然后用鞭子狠狠地抽我，不知道鞭子斷了幾根，反正我全身都腫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挨這么重的打，以至于很長時間都不敢靠近父親。從那以后我再也不覺得父親像過去一樣可親了，過去的親密無間已產(chǎn)生了隔閡，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