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個開雜貨鋪的？不，警察像個雜貨鋪。

就在我腦子糊涂成一團糨糊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血紅從黑暗中躥出來，一條火辣辣的線從腦門一直燒到了腦子里。

“季明九，季明九，千萬別睡了啊。”國字臉警察一邊低聲叨叨著，拳頭不輕不重地有一下沒一下推著我的肩膀。

渾身的關節(jié)都好像僵住了，感覺自己硬邦邦地杵在床上，掙扎了老半天才恢復對身體的操控，手一滑，手里抓了半天的剪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聲音分外清脆。

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定神的工夫，國字臉警察褲兜的地方一亮，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他慌忙掏出手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鈴聲搞沒了。由于挨得近，我清楚地聽到他手機里傳出來急吼吼的聲音：“頭兒，你關在會議室的小偷跑了?！?/p>

“行了，人我找到了。你們等到天亮的時候到那家工藝品店帶人就行?！敝徽f了這一句也不管電話那頭什么反應直接掛斷。

我心里忍不住罵了聲你蠢?。骸岸嘟袔讉€人來啊，看能不能把外邊那條蛇驚走?！眹帜樉彀琢宋乙谎?。好吧，黑糊糊的只能看見他側(cè)了側(cè)頭，我就覺得他是白了我一眼?！皼]用，這東西再多來幾個也搞不定。我被你帶衰了也就算了，就

不拉著別人一起倒霉了?！贝皯羯夏前虢厣咦擦税胩齑皯舸蟾乓灿X得頭暈，直挺挺地躺著。“這是個什么變態(tài)東西，吸盤蛇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少說話，這東西好像對聲音特別敏

感，小心撞破玻璃進來把咱倆都咬死?！眹帜樥f完起身走到窗戶前，在窗簾兩個下角鼓搗了一下，舉著手踮起腳尖往上探了探，夠不著最上面，就在盡量高的地方比畫著像在寫什么字。

還沒比畫完，窗簾兩個下角悄無聲息地冒出兩蓬藍綠的火苗，一路往上躥著，國字臉脫了上衣急急地拍打幾下把火撲滅，窗簾兩邊已經(jīng)燒沒了兩豎溜兒。

從我的這個角度看向最近的窗邊，院子還是院子，房檐前灑著月光。貼著殘余的窗簾邊上露著半個肩膀和那半邊上半身，看樣子應該是個人站在窗戶外面。

等等！

這院子就住著我跟國字臉，沒第三個人了，難道又招了賊，有人翻墻進來了？翻進來你不偷東西，鬼一樣站在窗戶跟前干什么，都進了院子了還不撬門，難道你想撬窗子進來?。?/p>

窗戶那兒那些東西讓人越看越心驚，打心底冒一陣陣的惡寒。那個人站在窗戶跟前，本該擋住照過來的月光，在窗簾上留下半邊影子……可是，沒有！

他，沒有影子！

霍嶺那個大蔥頭真是個災星，他在這兒住了一晚上住出鬼了，這些鬼東西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國字臉舉著手在殘余的窗簾中間大大畫個符，彎彎曲曲像電視里用紅筆畫在黃布上的那樣。畫完摘下帽子，把帽檐上的國徽摳下來端端正正別在窗簾正中間，轉(zhuǎn)過頭來問：“你這屋子里有沒有什么水晶石之類的東西？哎，給支筆，在地上畫幾個五芒星六芒星什么的東西看看有沒有用?！?/p>

“沒有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懂不懂，別說沒有，就算有，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找筆去？”

國字臉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抖了抖，戴上帽子甩著手很悠閑地走了回來，靠著床一歪：“就這么著了?？傅眠^就扛，扛不過就交代在這兒了。放心，不怪你，誰讓我自己好奇呢?！?/p>

“窗戶外面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不知道，反正不是正常人應該看見的東西，我一不是天師道士，二不是算命的，哪知道那是啥?！彼f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東西，有紙符，有掛墜，有的沒的全往窗簾上粘，完了還在地上扔了幾個鋼镚。

“那你畫在窗簾上的是什么？唉，明兒還得出門買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