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一個瘋子怎么弄開卷簾門鉆到店里去的？瘋子能那

么巧撿到把萬能鑰匙，或者能那么精明地把鎖鼓搗開？我滿腦子問號地看向國字臉警察，國字臉警察朝會議室里一揚下

巴：“別看我，看小偷，看仔細點，認不認識他？”

認人……認人我也得看得見臉啊。我盯著他，等他回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件奇怪的事，這該不會是個腿有問題還堅強奔跑在偷盜道路上的小偷吧？他的腳尖繃著，整個腳背貼著地面，不像別人跪著的時候，從后看膝蓋窩那兒是明顯的一個角，他的兩條腿并在一起，呈一個詭異弧形，大腿小腿沒有夾角，找不到分隔它們的膝蓋窩。

那小偷在墻上蹭了半天，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背后看他，猛地一下把臉甩了過來。上半身沒怎么動，脖子扭過來的幅度真大，我都覺得剛才他那么用力的一甩頭簡直就要擰斷脖子，一張臉幾乎要呈一百八十度甩過來。貧血似的白臉，一雙吊白眼迎著我的目光詭異地望了過來，黑眼珠也太小了，周圍露出一圈眼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臉蛋子上的肉忽然拘了起來，遠遠看著像是弄出了個小丑模樣的笑臉。襯著那張白得厲害的臉，嘴唇明顯是紅得過分了，一咧嘴彈出條細長鮮紅的舌頭，抽搐似的亂彈著。猛地一扭轉(zhuǎn)了方向，五花大綁的身體貼著地面，就像老家席子底下經(jīng)常能看見的蚰蜒一樣左右扭動著往門口游了過來，“咣”的一聲撞在了包門的白洋鐵皮上。

“看看，認不認識他？”身邊的警察又問了一遍。

我正被屋里那個半人半鬼的東西驚得心底發(fā)毛，冷不丁有人在腦后突然出聲，嚇得一哆嗦出了一身冷汗。

“不認識?！毕攵疾挥孟牍麛嗥睬尻P(guān)系，這副尊容太嚇人了，如果在外面大老遠看見我都會繞道走，怎么可能認識？我伸手在腦門上擦了把汗：“大哥啊，這個……他這樣就算以前見過，我也認不出他是誰。不會是羊角風犯了吧，還不趕緊送醫(yī)院去？”

“燙手的山芋送不出去。好幾個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按住他，靠近就咬，就算扯住他腳，他都能一百八十度折過去咬你一口。別看現(xiàn)在綁成這樣，貼著地扭著都有辦法往前爬。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這不指望著你認人，找他家屬來趕緊先領(lǐng)回去。”

“哦，我才從鄉(xiāng)下過來沒幾天，就是個看店的伙計，就附近住的那些人都沒混熟臉，別的人就更不認識了?！?/p>

“真不認識？”一張國字臉逼了過來，有意避開門上玻璃透出來的陽光，在陰暗的樓道里似乎也沾上了些屋里那種詭異的味道，他陰陰地說，“我可告訴你，你那店鋪里估計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清早的這人就被卡在你們店門口的卷簾門下，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據(jù)第一個看見他的人說，有兩顆好幾寸長的獠牙都齜到嘴外面了……”

你大爺！這是傳說中的僵尸嗎？我覺得一滴汗珠從腦門兒上掉下來了，用力地剜了幾眼大檐帽上的國徽。這個大白癡，大白天的頂著國徽就敢裝鬼，也不怕被國徽上的正氣壓死！

一把推開那張大臉，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騙你有啥好處！我膽兒小，別陰森森地弄出這個鬼樣子！”

“這一片那些小偷小摸的家伙在我們局里都是掛了號的，不好意思，你家出來的這個，我們局里還真沒有案底。不過這人一身土腥味，往好了想可能是整天睡在莊稼地里護青的，往壞了想我覺得他就是個挖墳的?！?/p>

“護青？挖墳？我院子沒種地也沒埋人，兩樣都用不著，我看他就是個路過打醬油順路摸點兒東西的小偷。就我店里那些玩意兒知道點兒的人也不稀罕過來偷?！?/p>

“要不你看這樣，好歹這家伙是你店里出來的，我們現(xiàn)在也沒法處理，你也損失了一些東西，要不你就帶回去讓他給你打幾天工，把那損失補上？”這張正氣的國字臉胡扯起來居然連眼皮都不帶多眨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