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如愿了。他一直想知道一匹馬奔馳的極限是多少，前天他趁出去遛馬的機會，對那匹馬進行了極限試驗。試驗的結(jié)果是那匹馬終于被累垮了，他被成天臭罵一頓，之后去了炊事班，并且被革除了騎馬的權(quán)利。

那匹被他用來搞極限試驗的馬就拴在不遠處，靜靜地站著。古典不敢看成天的眼睛。他的眼里游動著惶恐。成天看了他足有一分多鐘，才低聲喊道稍息。隊伍里傳出了輕聲的呼吸。成天轉(zhuǎn)過身來，大聲地說：“今天我們的訓(xùn)練課目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想問一下各位對于馬的感受。這個問題每個人都要回答。”他看著大家略帶疑問的眼睛，忽然暴怒地叫道：“古典！”

古典驚悚地答到。

成天面無表情地說：“你是什么兵種？”

“騎兵。”古典回答。

“馬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馬是一種動……物。”他的回答引起一陣哄笑。

成天越過他的臉，叫出第二個人來，那個戰(zhàn)士上個月因為抽傷馬給記了一次大過。成天說：“你的答案？”

“馬是我的武器?！彼幕卮鸷芾?，成天又問下一個戰(zhàn)士。所有人的回答都不一樣，王青衣聽著戰(zhàn)士們對于馬的認識，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戰(zhàn)馬的理解竟然很模糊，因為他從來沒有問過自己。

成天等待戰(zhàn)士們回答完畢，并不表態(tài)，他讓一個戰(zhàn)士牽過那幾匹馬來，那幾匹馬身上的鞭傷深及皮肉。而那匹做過極限試驗的馬，還沒有恢復(fù)過來，在那里木然呆立著。成天用馬鞭指著古典，說：“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殘疾的士兵，如果在戰(zhàn)場上，你可能早就死去。聽說馬在被你跑了十個小時、雙腿發(fā)軟的狀況下，仍把你馱回來，你竟能坐得那樣安靜，我倒真是佩服你呀！”

古典的嘴輕輕咕嚕著，小聲申辯：“我只是想知道那匹馬的耐力，沒想到它才堅持了十多個小時……”

成天臉色青紫，他手中的鞭子重重地一抖，古典嚇得下意識地向后一退。成天咬著牙說：“馬的極限，多好的借口?。∥覇柲?，我想知道你的極限是多少，你知道嗎？”

“不知道。”古典立正答道。

成天大聲說：“我想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極限。我今天想做一次小小的試驗，聽到我點名的戰(zhàn)士，出列！”

他點了十個人。王青衣看到有七個是新兵，還有三個老兵，好像也不同程度地讓馬受過傷。成天讓那十個人站到那幾匹馬前，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今天開始第二項訓(xùn)練課目，體驗一次作為軍馬的感受。其中包括我。”

那些軍馬的后面都有一根很長的繩子。成天對那十個戰(zhàn)士說道：“我宣布一下規(guī)則，參加體驗的戰(zhàn)士每個人都要抓著繩子，馬將在前面帶著我們跑五千米，你覺得自己承受不了的時候，可以放下繩子，承認失敗，退出體驗?！?/p>

他的話音剛落，馬格已帶著全班戰(zhàn)士騎到了馬上。王青衣看出了成天的意圖，他有些擔心地走過去。作為指導(dǎo)員，他覺得有責(zé)任把這種危險講得嚴重些。他走到大家跟前，檢查每個戰(zhàn)士的著裝，他看到古典把那條繩子打了個死結(jié)，那意思好像是要真的與馬一起跑完五千米。王青衣把他的繩子給解開，說：“該撒手時你可要撒手呀，千萬不要去拼命?！惫诺涓屑さ攸c點頭。

王青衣走到成天跟前，含意不明地笑笑，說：“可以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