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3)

胡喬木傳 作者:胡喬木傳記編寫組


從鹽城到揚州,由里下河入京杭大運河,水路300里。在這條水路上載客航行的一種木船,船上可以燒飯,可以睡覺,叫做“窩船”。揚起風帆,要不了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達揚州。

1924年初秋,年方12歲的胡喬木(當時名胡鼎新),第一次遠離家門,坐窩船來到蘇北最繁華的城市——揚州,開始長達六年的中學生活。

入學不久,胡喬木就以才華出眾博得“神童”的美名。他寫的一篇文章《送高二同學赴杭州參觀序》,受到老師的嘉獎。由此,他的作文常被語文教師選作范文在同學中傳閱。

揚州八中在大革命時期是一所相當活躍的學校。學生中進步青年不少,學校里也有共產(chǎn)黨和國民黨左派的活動。大哥達新比鼎新高三個年級,當時思想很進步。他同宿舍的同學不少是國民黨左派,其中也有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因國共合作而加入國民黨的“跨黨分子”。在他們的宿舍里,有各種進步刊物。由于這一層關(guān)系,胡喬木在上初中時,就讀過《向?qū)А贰缎虑嗄辍贰吨袊嗄辍返瓤?,看過《共產(chǎn)黨宣言》,傾向革命,向往馬克思、恩格斯描述的共產(chǎn)主義社會。胡喬木愛好文學,《創(chuàng)造月刊》《小說月報》等新文學刊物更是他愛讀的刊物。他還閱讀了一些外國文學作品,幾十年后,他回想起俄國作家安特列夫的劇本《望星空》,說:“我當時還是一個初中的學生,讀時當然偏向于參加革命而犧牲的兒子,對那位天文學家的父親倒也不痛恨,只是感到世界上原來有這樣一種人生哲學的態(tài)度,不過自己無法同情罷了?!?/p>

初中二年級時,有兩件事使胡喬木開始接觸到中國共產(chǎn)主義運動,給胡喬木很深的印象,很大的影響。

一件事是,聽惲代英的演講。惲代英從讀書與救國的關(guān)系講青年人的出路,說明讀書不忘救國、為了救國的道理。胡喬木深受教育,進一步明確了讀書的目的和意義,非常欽佩共產(chǎn)黨的革命家、宣傳家。他的學習更加勤奮,閱讀進步書刊也更加自覺了。

另一件事是,在《中國青年》上讀到朱自清的詩《贈AS》。在這首詩中,朱自清贊頌他的這位朋友有無比的威力——“我想你是一陣飛沙走石的狂風,要吹倒那不能搖撼的黃金的王宮!”這位朋友要成就空前的偉業(yè)——“你飛渡洞庭湖,你飛渡揚子江;你要建紅色的天國在地上!”胡喬木說:這首詩雖然沒有直接提出共產(chǎn)主義,但是它已經(jīng)明白地、毫不含糊地講到共產(chǎn)主義的理想,這就是“要建紅色的天國在地上!”

對于胡喬木說來,這是他思想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契機。由此開始,胡喬木接觸并進而學習和實踐共產(chǎn)主義思想,不久就投身于中國的共產(chǎn)主義運動了。

胡喬木一開始只是跟一些高年級的進步同學(其中也有共產(chǎn)黨員)有接觸,跟著他們參加一些校內(nèi)外的反帝愛國運動和反對軍閥的活動。那時正值北伐戰(zhàn)爭勝利發(fā)展,在北伐軍進入江蘇境內(nèi)快要過江的時候,校內(nèi)共產(chǎn)黨組織曾經(jīng)策動軍閥孫傳芳部駐揚州的一個團倒戈起義。胡喬木參加貼標語(如:打倒軍閥、打倒帝國主義、歡迎北伐軍)、折疊響應北伐軍的油印傳單準備散發(fā)等活動。不久北伐軍來了,學校里也住了很多部隊。后來孫傳芳反攻,北伐軍退走。傳說孫傳芳要大開殺戒,屠殺學生。胡喬木和參加歡迎北伐軍、策反倒戈等活動的同學都逃到長江南岸的鎮(zhèn)江躲避。春寒料峭,一二十人擠在一個閣樓的地板上睡覺。在避難中,胡喬木也沒有浪費時間,利用這個機會,“讀了幾本馬克思主義和國民黨左派的小冊子,對于當時的政治變化稍微有了些更清楚的認識”。

在鎮(zhèn)江躲避了一個來月,“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fā)生,鎮(zhèn)江的火車站、輪船碼頭,到處貼著“肅清跨黨分子”、“歡迎蔣總司令”等標語。胡喬木他們在鎮(zhèn)江不能待了,只好又回揚州。兵荒馬亂,學校放假,胡喬木就算初中畢業(y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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