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結束時已幾近午夜。大會的重點是?根本沒有任何重點。結果呢?結果就是一腔憤怒和挫敗。他們恨我。數(shù)名警察護送著我和我的助手離開了教堂,一直把我們送到了農(nóng)莊上才離開。我對朋友說沒想到這些警察會這么好心。“傻瓜,那不是好心?!彼灰詾槿坏負u了搖頭,“他們只是想確保民眾今晚不會對你動手而已?!?/p>
之后我便成了眾矢之的。去鎮(zhèn)上買東西時大家都罵我是“喜歡黑鬼的家伙”。每天我都會接到恐嚇電話:“你和你深愛的艾滋病患兒一樣,都快要死了。”三K黨[美國歷史上和現(xiàn)在的一個奉行白人至上主義的民間組織,也是美國種族主義的代表性組織。]在我家的草坪上焚燒十字架,還有人朝我家的窗戶開槍。最讓我惱怒的是,每次出門車子都會爆胎,對于住在遠郊的人來說真是太痛苦了。顯然是有人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
有天晚上,我終于忍無可忍了,于是藏在農(nóng)舍里面,盯著我那輛四個輪胎都完好無損的車子。大概凌晨兩點時,我發(fā)現(xiàn)有六臺小貨車在農(nóng)莊門前游蕩,然后有人從車中扔出一大堆碎玻璃和釘子。我覺得自己必須要做得更高明一些。于是第二天我在車道盡頭挖了一個大洞,然后裝上了一個防畜欄,這樣一來,那些碎玻璃和釘子就會掉到洞里面,我的輪胎就不會被扎破了。但我在河源村卻越來越不受歡迎了。
一天我在外面干活時,一輛卡車放慢速度開了過來,司機探出頭來大罵了我一頓,然后就一溜煙地開車走了。我看到他的保險杠上貼著一行字:“主耶穌是道路?!保↗esus Is the Way)但顯然不是這種道。我感到十分沮喪,情不自禁地大喊道:“這里還有真正的基督教徒嗎?”
一年后,我終于認輸了。與我對抗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不僅輿論一邊倒地反對我,就連政府也拒絕批準成立收養(yǎng)院。除了不情愿地賣掉農(nóng)莊,我別無選擇,也沒有力氣再去抗爭了。我最難過的事就是走進給孩子們準備的房間,看到一屋子的動物玩偶、洋娃娃,還有我親手縫制的棉被和自己織的毛衣。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間嬰兒商店,而我卻只能坐在床邊放聲大哭。
但很快我又有了新打算。雖然自己沒法收養(yǎng)感染艾滋病的寶寶,但我可以找其他能收養(yǎng)的人來做這件事,這樣就誰都不會有異議了。我整合動用了所有手頭可用的資源——其中也包括我那來自全球的兩萬五千名訂閱了“安寧之家”期刊的讀者。很快我的辦公室就變成了好像專門為家庭尋找孩子領養(yǎng)的領養(yǎng)機構。有個來自馬薩諸塞州的家庭一口氣收養(yǎng)了七個孩子。最后我在全國找到了三百五十名充滿愛心人士,領養(yǎng)這些感染了艾滋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