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五鼓,各營大隊齊出,郭松林先帶馬步隊繞越十余里埋伏賊后,劉銘傳由中路進,誘賊出敵。自辰至巳,該逆隊伍林立,層層抵拒,互施槍炮。午初,郭松林忽自山后翻上,逆眾疑從天降,拼命迎戰(zhàn),郭松林大呼殺入,橫沖直突。該逆尾隊撤動,頭隊遂亂。劉銘傳、張樹珊麾眾直搗中堅,賊遂大潰。各軍追殺,人馬自相蹂踐,死者山積。
八月初一,各軍合力攻打江陰城各門,炮火連天,望樓大半崩塌。當晚三鼓,兵勇架梯登城,在城頭更棚放起火來,城門大開,喊聲如潮。淮軍入城,展開殘酷的巷戰(zhàn)。四鼓后,太平軍從西門突圍,但外面早有淮軍守候,城門被猛烈的槍炮封住,他們被逼回城里。對突圍不成的太平軍,“兵勇憤極,圍而殺之”。“憤極”已成為頻頻殺戮的正當理由。李鴻章向朝廷奏報:“茲各軍銳志攻取,水陸將士血戰(zhàn)二十余日,擊退援賊各股十余萬,先后擒斬賊眾兩萬有奇,弁勇傷亡至一千數(shù)百人。”
攻取江陰后,淮軍分扎青旸、顧山、緱山〗蓉山、張涇橋等處,準備會攻無錫。郭松林領軍,逐步推進。十二日在東亭鎮(zhèn)新塘橋頭發(fā)現(xiàn)太平軍的營壘,淮軍運來一尊開花炮,連射十幾發(fā),太平軍仍屹立不動。郭松林一面與太平軍正面相持,一面令建字三營從左路過河包抄。郭松林帶領士卒,冒著槍林彈雨,頭頂門板,身裹棉被,終于爬過營墻,狂呼而入。太平軍遂奔潰,淮軍一直追殺至無錫城下,才收住腳步。
這時,太平軍的侍王李世賢、章王林紹璋、潮王黃子漋都在無錫。李鴻章的目的,是把他們困在無錫,不能增援蘇州。與此同時,程學啟會同常勝軍,在十六日攻占了蘇州東南面的寶帶橋。這座建于唐代的古橋橫臥在京杭大運河和澹臺湖之間的玳玳河上,有蘇州第一橋之美稱?;窜娬紦?jù)這座橋,便把蘇州東南要沖緊緊扼住了。
李秀成從天京趕回蘇州,率慕王譚紹光和投靠了太平軍的白齊文,匆匆馳援寶帶橋,又被程學啟擊退。八月二十日以后,李鶴章率部來到圍攻無錫的戰(zhàn)場上。由于連日大雨,兩軍各自收兵回營,暫且不動。二十六日凌晨,淅淅瀝瀝的雨聲終于停止,天亮時,一縷淡淡的陽光穿透云層,灑落大地,天地蔚然深秀,灝氣宜人。
四五萬太平軍將士,搶先出動,像趁天氣好曬谷子一樣,把無錫南門至坊前、梅村三十余里地全部鋪滿,旗幟層層疊疊,刀槍密密麻麻。高橋的大股太平軍,冒險穿插至芙蓉山后,一度逼近至與淮軍只隔一圩的地方。城內(nèi)的守軍也從東、北兩門開出,往塘頭、東亭一帶移動。
一場大戰(zhàn),就在這平靜的湖光山色之間,驟然爆發(fā)了。
淮軍一聲令下,郭松林率領一支兩百多騎的馬隊,首先從緱山殺出。烈馬嘶鳴,鐵蹄奮起,濺起一片泥漿,有如一股濁流,滾滾而來,他們高高揮舞著大刀,齊聲高呼:“殺!殺!”太平軍奮起廝殺,但步兵畢竟擋不住兇猛的馬隊,他們被沖得七零八落,被迫向坊前、梅村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