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父母送到門口,看著汽車尾燈消失在蜿蜒的這條路的盡頭,錢淺就說:“那我也回去了?!?/p>
“我去取車?!?/p>
車內(nèi)溫度打得高,開了近五分鐘才駛上繁華的大馬路。錢淺猶豫著不知怎么開口,許哲瑋也是一如既往的沒什么話,車速倒是沒有很快,平穩(wěn)而安全的行駛著,沿著路燈的方向。
“呃……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啊?!卞X淺抿了抿嘴唇,完全不敢看許哲瑋的臉。其實她也沒有做什么錯事啊,但就是覺得他會誤會,又害怕惹他生氣。
“你難道總喜歡做我生氣的事嗎?”許哲瑋用余光瞄她,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真不知道她又怎么了,還主動承認錯誤。
“我……現(xiàn)在,住在左覓家?!卞X淺艱難的說出口。
許哲瑋果然生氣了,臉繃得死緊,一個急剎車,輪胎與地面磨擦出一聲巨響。錢淺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慌也不意外,可是依舊不敢看向許哲瑋。
“你再說一遍?!痹S哲瑋冷著聲質(zhì)問他,語氣是一慣的平靜,卻又咄咄逼人。
“我……”錢淺沒底氣,剛說一個字就卡住了。
許哲瑋面色陰沉的害怕,突然就怒火攛上心頭,不管她這次是否主動承認錯誤,仍是逼問錢淺:“昨天你對他又是抱又是親,一晚上下來已經(jīng)被他騙回家了嗎?”
“我沒有!”錢淺急著否認,沒想到許哲瑋都看見了,可是他從不會主動說主動問,那要她怎么樣嘛。
“你沒有什么?沒有抱他?沒有親他?”許哲瑋板著臉反問。
“可是,昨天你看到的明明就是誤會。”
“那請你解釋一下,我誤會了什么?!痹S哲瑋不容她反駁,眼光掃過她紅透了的臉龐。為什么會演變成這樣,明明是越過了那些防憊的真心,偏要在看到光明之前看到更多險境。
“我是有這么做過,但也是情不自禁啊?!卞X淺嘟嘴,他誤會她,可他說的又是事實,錢淺無力為自己辯駁。
“所以你對我做的一切也是情不自禁嗎?”許哲瑋對著錢淺吼了出來,冰冷的聲音沒有溫度。
“你問都沒問原因就這樣說我,會不會一點都不公平?”錢淺瞪著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模樣,但即使這樣許哲瑋的火也沒有降下去一點。
“我不是在給你解釋嗎,你現(xiàn)在就說啊。還是說,他比我好太多,你一心想著當他的未婚妻?”許哲瑋淺譏,說過他不是大度的男人,她還一再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你不分青紅皂白就下了一切定義,我還有什么好對你說的!不是我不要解釋,你根本就不要聽我說,你要這么想就這么想吧,我們也可以到此結(jié)束了!”許哲瑋一再的激錢淺,明知她沉不住氣,明知她也不是這樣虛榮的女孩。
錢淺用力的開車門,因為說話太失控,現(xiàn)在整個人都起伏不定。車門怎么也打不開,她不滿的轉(zhuǎn)過頭對許哲瑋說:“讓我下車?!?/p>
“我們有開始過嗎?”許哲瑋不理會她的大吼大叫,此時的他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那一刻聽到錢淺說到此結(jié)束的時候,他既驚喜又失望,實際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吧。
“那你就當我自己犯賤吧,我一廂情愿要和你扯上關(guān)系,你滿意了吧?!卞X淺分明是扭曲了他話里的意思,她心里是滿滿的憤怒和火氣。原來是自己傻,許哲瑋給自己一點點溫存她就怕來不及似的深陷下去,自不量力的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在心里保留著懸念似的希望,不過是給自己預(yù)注了最難堪的絕望。
“好,我滿意了?!痹S哲瑋打開車鎖,漫不經(jīng)心的給這次吵架劃上句號。兩個人都應(yīng)該冷靜下來,照那樣下去不過會吵得更兇。
冷風(fēng)直灌進錢淺的體內(nèi),她聽見許哲瑋的車從她身邊離開,宣告著一切的一切比一場夢都來得快。她體驗過他給出的激情和溫馨,她卻注定得不到他的真心。那么,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開始,又匆忙丑陋的結(jié)束,大概是最合理的情節(jié)了。
除夕那晚,左覓有打來電話,問了錢淺有沒有虐待他的兩只貴賓,問了錢淺幫狗狗洗澡的時候,它們有沒有不乖的潑她水……反正那晚聊了很多,錢淺正好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和許哲瑋鬧別扭不是一兩天、一兩次了,而這一回完全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左覓隔著時差、隔著一整個太平洋陪著錢淺跨年,對她說新年快樂。兩個相互獨立的人,在除夕之夜擁抱著孤單和寂寞互道一聲“新年快樂”。錢淺聽著煙花聲,忘記煩惱,忘記形單影只,只記住在最寒冷的冬季,電話那端還有那樣一個人,陪著自己守歲,陪著自己訴說生活還是充滿樂趣。
一直說過,心甘情愿做什么事情,可以不問姓名、不問出處。同樣是除夕那夜,安凈與小路通了電話。兩個人憶起做戀人時的快樂,訴說分開兩年之間的那段空白,提到他們有過的那個未成形的寶寶。
“小路,答應(yīng)我一件事?!卑矁舻穆曇艚咏谝股膶庫o與不安定,寧靜來自于他們擁有過的共同記憶,不安定源于他們沒能夠牽著手一起走到世界的盡頭。
煙花平地起,整個杭州沉浸在斑瀾的夜色當中。小路當然不知,安凈就站在她們家的小區(qū)花園。他握著手機仰望著半透明的天,耳里充斥著小路的呼吸聲。原來夜里的空氣有些潮濕,難怪覺得自己快要流淚了。
“好,我答應(yīng)你?!毙÷份p輕的應(yīng)著,其實她有掀開窗簾的一角,抬起頭,仰望與安凈眼中相同的那片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天跡空得像要發(fā)生一場災(zāi)難。她仰著頭觀望著所有不屬于她的美景,她卻使終沒選擇低下頭看一眼同樣仰著頭仰望天空的安凈。
“明年此時,我們相約在人民廣場一起跨年。不管我們是否結(jié)婚,不管到時人在哪里,不管我們有沒有忘記彼此的容顏,不管那夜星空繁忙或是清冷,不管那里是否人山人海,不管我們打不打得通彼此的電話……好嗎?”安凈說了好多好多,其實一年里可以發(fā)生很多,他只不過心存僥幸想爭取這一回,趁他還沒有百分百的身不由已。
“好,明年此時,我們相約人民廣場?!毙÷愤煅手畔麓昂?,最終都沒找到安凈所在的位置。
明年此時,多么憂傷和悠遠的約定,他們身上到底承載了怎么樣動人并傷人的愛情?
反正,這一年是這樣過了,持久而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