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不過是進(jìn)入淺眠狀態(tài),隱約做了個夢,零零散散的。一會兒夢到許哲瑋讓她去打掃廁所,一會兒又夢到許哲瑋讓她回去幫他拿換洗的衣服……
直到筆記本里傳出一陣比較響的聲音,她微微一驚,心臟不由自主疼痛了一瞬。她皺著眉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許哲瑋靠在床頭看片子,意興瀾珊,神態(tài)認(rèn)真?;蛟S她不知道,實際當(dāng)許哲瑋表面特別注視某件事物時,其實他在一心二用。
他當(dāng)然察覺到了錢淺的動靜,只是裝作沒多在意。差不多過了幾分鐘,錢淺起身去了洗手間,理了理凌亂的長發(fā),用冷水洗一把臉,精神充沛許多。
“晚飯吃什么?”錢淺走近他,故意瞄了一眼筆記本的屏幕,一看是這片子才略帶不屑的嘴角上揚(yáng)一個弧度。結(jié)局都出來了,許哲瑋還在看第一季的前幾集。
許哲瑋漫不經(jīng)心的與她對視:“菜粥?!?/p>
“這種算流汁食品嗎?”
“煮爛點就行了?!?/p>
“哦?!卞X淺低聲回答,又問:“現(xiàn)在幾點?”
“三點?!?/p>
錢淺深吐一口氣,實在無聊,重新坐回沙發(fā)上,順手拿起一本雜志翻翻。正仔細(xì)鉆研最新的明星動向,看到顧倩被評為“亞洲十大知名影星”之一,身價又連連攀升,接一集戲的價位已是天價,出席某場合得用幾位數(shù)才請得動。
陳君催人的電話在這間空曠的病房響起,對方仍因戀情而傷神,于是找朋友打發(fā)時間。
“許兄,晚飯我請客,喝好酒打牌?!标惥罱鼪]工作,所以盡情揮霍花樣年華。
“我在住院?!痹S哲瑋關(guān)掉這部美劇,病房內(nèi)一下子變得冷清。
“喲,哪能回四體啦?!報地址,兄弟來陪陪你?!标惥谌灰怀泽@。
“約小司和小三,帶兩副牌過來?!痹S哲瑋簡約的關(guān)照,熟人聚在一起打牌說事,遠(yuǎn)比看這種無聊的片子來得不無聊。
這句話被錢淺聽進(jìn)了耳里,悻悻的從雜志堆里鉆出頭來,直到許哲瑋掛了手機(jī),她開口問:“許董事長,我可以下班了嗎?”
“我最近有吃宵夜的習(xí)慣?!痹S哲瑋一語雙關(guān),錢淺看著他簡直咬牙切齒。
“可是……”錢淺委屈的噘嘴,她一個下午沒過去就已經(jīng)無聊得坐立不安了,要是讓她像個傻瓜般的守到半夜,根本難以想像。
“怎么了?”許哲瑋故意問道。
“反正有人來陪你了,我在這兒很礙眼吧?”
“我盡量讓他們把你當(dāng)作空氣?!?/p>
“不是啦,我比較怕生,你也知道我膽子比較小嘛,而且你們在一起玩,開開不太健康的玩笑,多了我不太方便吧?”錢淺繼續(xù)耍嘴皮子。
“不會,他們臉皮都很厚?!痹S哲瑋假裝聽不懂,就不讓她找借口逃。
“那我到了你吃宵夜的時間幫你帶過來,哈哈?!卞X淺想到這里笑了起來,也不顧許哲瑋的冷眼旁觀。
“和我頂嘴很開心嗎?”許哲瑋淡淡的問。
錢淺搖頭,哪有頂嘴啊,明明是他不講道理。
“幫我倒杯溫水。”許哲瑋吩咐。
錢淺走到床頭柜,倒了杯溫水便遞給他,眼帶笑意。
時過五點,錢淺拎著許哲瑋要的菜粥回來。走進(jìn)病房就感受到了一股吵嚷的氣氛,沙發(fā)上,床沿邊,椅子上,三個位置分別坐了三個人。如出一轍的謙謙君子模樣,但不是斯文敗類的那種,錢淺一打開門,他們便紛紛把視線索定她。
四個人未完的談話內(nèi)容剎那停止,錢淺愣在門邊,只聽許哲瑋發(fā)話:“傻掉了?怎么去那么久?”
不是聽不出,這語氣當(dāng)然不同于秘書的待遇。隱隱透露著兩個似乎很熟悉,有寵溺,甚至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親昵。
司言亦一眼認(rèn)出了錢淺,只見她動作熟練的“服侍”著床上的那位公子,于是也沒唐突的問些什么。他看著錢淺的一舉一動,很長很順的直發(fā),烏黑亮麗的顏色正好與她的眸子很接近。這感覺如同第一眼見到她,清純秀氣,符合她年紀(jì)的表像。
陳君看這情況,拼命向小三使眼色,可小三就當(dāng)沒看懂,不接他發(fā)出的令子。
陳君不以為然,很有八卦勁頭的轉(zhuǎn)頭有意嬉笑著問:“如今護(hù)工都是青春美少女啊?!”
錢淺背對著著翻了個白眼,許哲瑋面不改色,也不接話,專心的喝著菜粥。
“護(hù)工你個頭,錢淺可是我公司出來的出色職員?!毙∪鈿夥?。
司言亦略懂,也笑了笑,這段時間大概他在杭州待得實在太久??蓞s仿佛還是昨天才遇見過錢淺,那時的許哲瑋和錢淺都還互不相識呢。
許哲瑋吃飯速度比以往來得快,之后四人聚在一起打牌,錢淺得不到命令,只得留在角落發(fā)呆。偶爾看看窗外的景色,夕陽又到了落山的時候。斜斜的光暈透過百葉窗簾流淌進(jìn)來,安靜的流年里,有這樣一種美景,實則難得。
從很久以前起,她便愛上了黃昏的上海。這畫面交接著每天匆忙的清晨和傍晚,永恒不變的一分鐘六十秒也像放緩了節(jié)拍,帶著爵士樂一般的慵懶,洗去這個城市特有的速度感。
許哲瑋偏頭看見略有所思的她,有意無意對她說:“要用電腦嗎?”
錢淺思前想后,仍舊拒絕,這種貴重的東西還是不碰為妙,萬一以后某些文件被泄密之類的,她便是可疑者之一。
“重要文件都設(shè)了密碼的?!痹S哲瑋早猜出了她的顧慮,于是補(bǔ)充,其實心里不是不生氣,難道他在她眼中,是這樣不值得信任的嗎。主動給他提供自己的私人電腦,這是之前誰都沒有過的特權(quán),她竟然在提防他。
司言亦趁小三洗牌之際,把筆記本拿給了錢淺,錢淺道謝。
司言亦以為她認(rèn)不出他,于是特地吹了聲口哨,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方式,錢淺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后解釋:“我記得你。司言亦?”
前一句話很肯定,而他的名字倒是有些模糊了,畢竟平日沒什么聯(lián)系,所以沒有用心記。
司言亦笑而不答,他笑的時候嘴邊有深深的酒窩,很陽光,符合他這個年紀(jì)的明朗。
錢淺拉上窗簾,背對著窗戶看片子,一部電影完,時間才剛到七點半。粗略掃視一番那四人的場景,似乎賭局還不會結(jié)束。錢淺看電影沒有往常來得專心,因為時不時那頭冒出一陣哄笑聲,抬扛聲,也有幾句比較含蓄的粗話來著,反正就是很不安靜。
她坐的地方正好有一個小小的墻壁轉(zhuǎn)角,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完整的許哲瑋,而他卻看不到錢淺。她就在想,難得他也有正常人一般的娛樂生活??傄詾?,他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都得稱呼他為許董事長。
又一部電影結(jié)束,他們的牌局也散場。臨走時,他們?nèi)齻€走過來,笑著與錢淺道別。尤其是陳君,一臉曖昧不明的表情,看得錢淺毛骨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