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哪來什么真的假的?!毖圆伤坪踉谛Α?/p>
“這個片子真是陰暗?!敝x明朗低聲說,“如果改成一方死了,還算有個結(jié)局,但是現(xiàn)在這樣,一點希望也沒有。《銀屏》不是造夢機嗎?”
“販賣夢想的人,都是不做夢的?!?/p>
言采說著這句話靠過來,他的臉貼在謝明朗的肩膀上,頭發(fā)則飄在謝明朗臉頰。兩個人維持這樣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謝明朗忽然聽見言采用很低的聲音問:“你知道多少?”
這句話輕到乍一聽簡直像是腦海中臆想出來的。謝明朗立刻就僵了,他知道這樣溫暖的擁抱并不表示可以把這個問題躲過去。他心跳如鼓,也輕聲說:“一點。”
言采放開他,很平靜地接話:“我想也是。我也困了,睡吧?!?/p>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謝明朗睡得也不熟,連續(xù)地做夢,在夢與夢的間隙醒來片刻,又很快地睡著。這樣折騰著,他很早就醒了,靜靜穿好衣服離開。言采那個時候還在睡,謝明朗也沒有叫醒他。出門之后走廊里靜得嚇人,他用樓梯下樓,腳步聲反復(fù)回響,好像恐怖電影的某一幕。
第二天的《塵與雪》謝明朗沒有去看,而是在經(jīng)過影院外時隨手把票給了在票房前不死心在徘徊的一對年輕情侶。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在和朋友的應(yīng)酬中度過,電影節(jié)期間,各方人馬匯集在這個海濱城市,因為提名和首演而到場的相對只是少數(shù),導(dǎo)演和編劇們帶著劇本尋找合適的投資方,演員們在爭取更多的曝光機會之外也在經(jīng)紀(jì)公司的安排陪同下拜會一些平時神龍不見首尾的導(dǎo)演,高檔時裝品牌的酒會派對五彩斑斕,當(dāng)然還有必不可少的記者和追星族們……因為各種目的而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在這短短的一個多禮拜里,讓此地變成了一個盛大的嘉年華,讓這原本美麗寧靜的城市鮮花著錦般熱鬧浮華。
謝明朗大概是這群短暫住客之中少數(shù)的“無所事事”者。幾天下來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拜訪朋友,有演藝界的,也有之前在《銀屏》時的同事。不過一年多光景,和昔日的同事再聚,彼此境況已大不相同。幾杯酒下肚,聽旁人說起今日的《銀屏》,謝明朗有些恍惚,更有些不舍,有點不自在地轉(zhuǎn)開頭的時候,正瞄見酒吧的電視屏幕上放著言采的訪談。聲音是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的,只能見他對著鏡頭侃侃而談,好似正說到興頭上,對著女主持人,又或是她之后的鏡頭,微微一笑,神采奕奕,風(fēng)度翩然。
同伴見謝明朗看得出神,笑著插話說:“言采今年是影帝熱門,多少記者追著他跑,要約訪談之類的,風(fēng)頭真是一時無兩。《銀屏》今年沒約到,要是孟雨還在就好了。聽說她結(jié)婚了,去度蜜月連這次電影節(jié)也沒參加,是嗎?”
“嗯。她的婚禮我還去了,孟姐總算嫁出去了?!敝x明朗口不應(yīng)心地接話。
“什么叫‘總算’?聽到這句話孟雨非要敲你了?!蹦侨艘娭x明朗目不轉(zhuǎn)睛,于是說,“明朗,還記得兩年前的金像獎我們聚在一起打賭嗎?明天就頒獎了,還賭不賭一場?”
這個說法引起眾人的附和。謝明朗這幾天其實把幾部主要的提名影片都看過了,見他們這樣熱烈,謝明朗勉強一笑:“那好,反正我不押言采?!?/p>
這句話引來一陣哄笑:“明朗,我們知道你現(xiàn)在不在乎這點小錢。但要送紅包也不是這個法子啊。你是不是沒看他的《塵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