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笑著告訴我,但凡用不到的和價值不到二十五美元的東西,他都會扔掉。顯然二十五美元是他的底線,要是他能花二十五美元或更少的錢就能買到那些東西,就不必占地方存放它們。這里面蘊含著他真正的想法——權衡金錢、整理和適用性的關系(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這就像從孩童游戲中就能看出他今后的電腦設計思維。
我第一次去他家時,走進屋只見史蒂夫坐在地板上。他的膝蓋彎曲著,斜靠在床上,耳朵上戴著超酷的耳機,耳機一端插在三英尺(1英尺約為0.305米)高的錄音機里。我們都很緊張,他生硬地說到他收藏了很多鮑勃·迪倫演唱會的私錄唱片。我根本不知道這些唱片好在哪里。我對私錄唱片根本一無所知,心想私錄唱片應該和在禁酒期間喝酒是一樣的,不過我知道這樣的唱片都是違禁品。從此,我打開了一扇脆弱的女孩窗戶通往他那尚未成熟的男孩世界。
我已回想不起來那個春日午后我們第一次在他家相聚時都說了什么。我只記得這稍稍緩解了我們初相識的尷尬,讓我們了解了對方,了解了我們在一起是什么感覺,以及我們之間可能有何發(fā)展??諝庵醒笠缰d奮的感覺。他邀請了我,我接受了,所以我覺得我們都明白,那扇門敞開了,愛情來臨了。
五月中旬,馬克完成了他的作業(yè),曾參與過周末勞動的人大部分都趕來慶祝。我們在午夜時分舉辦了宴會,地點就在校園中央,也就是集體活動的中心區(qū)域。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享受夜晚自由的空氣,我們這群生氣勃勃又快樂的生物身著禮服和燕尾服(史蒂夫還戴了一頂大禮帽)。大家圍著一張擺放著蠟燭的長桌,舉杯慶祝,吃東西,歡笑聲不斷,完全是費里尼式的。四重唱演出小組和閃光燈讓我們宛如置身于優(yōu)雅又靜謐的影片中。
那一年春天,因為拍攝那部短片和周六下午打棒球比賽的緣故,我和史蒂夫越來越了解對方。他不太愛說話,為人卻很風趣活潑,經常逗得我哈哈大笑??伤芎π?。事實上,我們第一次接吻,就因為他羞答答的而沒有成功。我有些尷尬,不過我終究還是主動吻了他。
我們在一起一段時間之后,史蒂夫大膽地告訴我,我是他的“北國女孩”,這是迪倫一首歌中的人物,是真心愛人,是他在獲得名利之前認識的女孩,是受到強風摧殘的女孩。甚至那時,他已把我列入了他“像鮑勃·迪倫一樣生活”的時間表。他把我當作他自己設計的神話劇本中的一部分,而我對此則一無所知。
我身材嬌小,個子不高,只有五英尺二英寸(1英寸約為2.54厘米)。我的頭發(fā)很長,是淺棕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外面一層看上去像是金色的。我的額頭很高,臉微微有些瘦長,手很精致,富于表現力,還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我是個失讀癥患者,因此會異常不安;我富有創(chuàng)造性,還是個難以滿足的麻煩解決者——頭腦靈活,對社會習俗卻一無所知。我想史蒂夫憑直覺已經知道我的頭腦敏銳,對待我周圍的世界時僅憑我的感覺為導向。
而我在史蒂夫身上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