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回到學(xué)校,小萌已經(jīng)神速給我辦好了暫時休學(xué)手續(xù)。但我的機票錢還是沒有著落呢,不過這事肯定不好向小萌開口尋求幫助。
怎么辦呢?
腦海中恍惚飄過昨天斐哲的話,要我去當(dāng)他的看護……但是這個念頭才一形成,就被我立刻封殺!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和這種討厭鬼打交道!
“小亞,你甩頭干嗎?”小萌發(fā)覺我的異樣,詢問道。她長了一對洞悉人心的眼睛,“你情緒很不佳的樣子,有心事?如果有事,要說出來哦!”
“沒、沒什么事!”
“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出發(fā)去‘幸運召喚學(xué)園’呢?”
“當(dāng)然是……越快越好!”至于機票錢,我會盡快弄來的。
“那好,我這就幫你安排啰!”
“好……謝謝了!”
唉,錢錢錢,我一定要賺到錢!賺不到誓不罷休!
幾天后。
雖然滿心希望能快點弄到錢,盡量利用一切時間去打零工,可是幾天下來累死累活只湊了幾百塊錢,離兩千塊還差很遠呢,怎么辦!
而小萌發(fā)來信息說,這兩天就要動身了!
我看著信息,郁悶地走在霓虹大街上,腦袋有點大,脖子非常酸痛!
忽然間,我的身邊響起兩個女生的談話聲:
“你也想賺外快?早說嘛,去‘菲斯俱樂部’兼職就行了,這是最好的賺錢途徑了……”
兩個從我身邊走過的年輕女孩邊走邊交談,其中長頭發(fā)的女孩對一個扎馬尾的女孩這樣說。
“菲斯俱樂部?那里能賺錢嗎?你可別騙我……”那扎馬尾的女孩應(yīng)道,顯得半信半疑。
“當(dāng)然,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以前就是在那里打工的嗎?剛好,我現(xiàn)在也缺錢,所以想重新去那里打工。你要是也想賺錢,就跟著我去吧。”
“可是人家會隨便招人嗎?”
“他們正缺人手呢,只要你四肢健全,就行!”
“真的?那太好了?!?/p>
扎馬尾的女孩一臉雀躍。
聽完她們倆的談話,看著她們倆的身影漸行漸遠,我思索了一會兒,趕緊追上她們。
嘿嘿,如果有賺錢的活兒,當(dāng)然不能落下我,跟在她們后面準(zhǔn)沒錯。
看著她們繞過三四條街,我一直跟在她們身后,漸漸走到越來越偏僻的地方。正在我頭皮發(fā)麻,感到恐懼,不知該不該繼續(xù)跟下去時,前面兩個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長頭發(fā)的女孩轉(zhuǎn)身。
她的臉色很白,月色下一看,像個女鬼。她故意陰著眼睛,皺眉瞪我:
“喂,你跟著我們干什么?跟了三條街了,你想干嗎?有什么企圖?”
“沒……沒有?!?/p>
我感到有些害怕,像我這樣是會被誤會為圖謀不軌的吧,得好好向人家解釋清楚才行。
我使勁咽了口唾沫,說:“那個……我也……我也想……賺錢!”
“咦?”兩個女生對看一眼。
長發(fā)的女生說,“你怎么知道跟著我們就能賺錢?”
“剛才在街上,我聽到你們倆談話,那個‘菲斯俱樂部’,可以兼職的對吧?”
“所以你為了賺錢,就鬼鬼祟祟跟在我們身后?”長發(fā)女生有點兇。
“嗯,因為……我窮途末路了,想賺錢,但是跟你們又不熟,所以……便打算跟在你們身后,去那個俱樂部找兼職,請你……見諒!”
我對她們欠了一下身,以示抱歉。
但她們?nèi)匀灰苑纻涞难酃舛⒅摇?/p>
嗚,她們會對我怎么樣?
這個巷子這么黑,在這種地方會有俱樂部嗎?她們故意把我引來這里,是想教訓(xùn)我一頓的吧?要是她們倆合起來把我揍一頓,雖然我有功夫防身,但……如果下手重,把她們打傷的話,我剛賺到的幾百塊錢還不夠賠醫(yī)藥費呢!
深思了一會,那長發(fā)女生說:“你要賺錢,行!我給你介紹!”
“呃?真的?謝謝……”
我很高興,想不到這么順利。
“別開心,我還沒說完話呢!”長發(fā)女生咧嘴怪笑,“你賺到的錢要給我百分之十的提成。”
“什么?”
百分之十的提成?這也太黑了吧,她搶錢???
“不想賺?那就算了,我們走?!遍L發(fā)女生拉著扎馬尾女生的手,轉(zhuǎn)身飄然離去,她邊走邊警告我,“喂,別跟著我們,否則……我要你好看!”
“喂,成交!”
我想了想,伸長脖子喊住長發(fā)女生的腳步。
她轉(zhuǎn)身,詭計得逞地看著我,朝我勾勾手指,“過來呀?!?/p>
我一個箭步繞到她面前,“請帶我去——菲斯俱樂部!”
“你偷聽別人談話,地方還記得挺熟的嘛!”長發(fā)女生諷刺道,然后冷聲,“走吧,跟著我?!?/p>
跟她們?nèi)ゾ銟凡康穆飞稀?/p>
我心情忐忑,想知道那個俱樂部坐落在何方,為什么走了這么久,好像都走不到盡頭一樣?
長發(fā)女生嫌我多話,說再走一會兒就到了,叫我別嚷嚷。
我心存疑惑,還想了解菲斯俱樂部里面經(jīng)營什么,我們要做什么工作?
長發(fā)女生沒好氣地說:“差傭?!?/p>
“就是服務(wù)生嗎?”
“差不多?!遍L發(fā)女生點點頭,仿佛嫌我麻煩。
但是另一個扎馬尾的女生態(tài)度就隨和很多了,她面露笑意地問:“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安影哦,她叫白雪?!彼噶酥副砬殛幧拈L發(fā)女生。
“我叫林蕓亞?!蔽一厮粋€微笑。
“林蕓亞?很普通的名字。”長發(fā)女生瞄了我兩眼,她擦得漆黑的眼影看起來更陰森恐怖。
“對了,你是高中生嗎?”安影又道,她的態(tài)度仍然很親切,“你讀什么學(xué)校?”
“市一中?!蔽艺f。
我這個人雖然運氣極差,但憑著努力還是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學(xué)校。
果然,報出了這個校名之后,我看到安影羨慕的眼光,但是白雪卻嗤之以鼻。
“那你的學(xué)習(xí)一定很好?!卑灿芭宸卣f。
長發(fā)女生白雪譏諷道,“可是生活一定很悲苦,否則怎么會到處打工?!?/p>
“也許亞兒打工是勤工儉學(xué)呢,現(xiàn)在這么懂事的同齡人很少了?!卑灿疤嫖艺f話。
“只有生活悲苦的人才懂事,才會勤工儉學(xué)。她印堂發(fā)黑,我猜她一定跟我們一樣霉運當(dāng)頭,真應(yīng)該去‘幸運召喚學(xué)園’改造一下了?!卑籽┑馈?/p>
“咦?‘幸運召喚學(xué)園’?”我聽了不禁一震,“你們也知道幸運學(xué)園嗎?”
“我們正要去‘幸運召喚學(xué)園’讀書呢?!卑灿靶Φ馈?/p>
天吶,太巧合了!在這兒也能碰到將來的同學(xué),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嗎?
“你干嗎有這種過激反應(yīng)?”白雪狠狠地睥了我一眼。
“那個……我,也要去‘幸運召喚學(xué)園’讀書耶,以后我們就是校友了!”
“有你這個校友,我真倒霉!”白雪搖頭,嘆氣,“唉,看來我以后想要轉(zhuǎn)運,沒指望了!”
“我……”我希望和她們成為朋友,而不是對彼此有成見的人。
不過看白雪這種反應(yīng),我心想還是算了,我除了小萌之外,一向就沒有朋友緣。
我們?nèi)死^續(xù)走著,彼此都不說話。
白雪一直陰著臉,連安影都被白雪這種態(tài)度弄得噤聲。
我們轉(zhuǎn)過幾個街道拐角,忽然看到呈現(xiàn)在眼前的一棟白色樓房。樓房有點古老,雖然不是很破舊,但僅憑外表就可以看到一段歷史歲月的痕跡。
“到了?!卑籽┖喍痰卣f。
“咦?這就是菲斯俱樂部嗎?”安影狐疑道,因為我們沒有看到上面有牌匾,不好確定。
“是。”
接著白雪領(lǐng)我們大步向那棟建筑走去。
她按了一下上面并不顯眼的黑色門鈴。沒過多久,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前來開門。
這個老者走得很慢,低垂著頭,顯得沒什么精神。
老者開了門后,并沒有看我們一眼,只是默不作聲,也沒有請我們進去。
“我想找……菲斯?!?/p>
白雪對老者說。她似乎對這位老者的態(tài)度見怪不怪了,知道怎么跟他溝通。
“小姐是會員嗎?”
老者的聲音像吃了糠似的,粗嘎,沉重。
“不,我以前在這兒打過工的,菲斯說如果我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再回來這兒打工?!?/p>
“那小姐請進。”
老者仍粗嘎地說著,仍低垂著頭,像個吊死鬼一樣引我們進去。
我心有余悸地與白雪一起跟在老者身后。
才走進菲斯俱樂部,忽覺一陣陰風(fēng)迎面吹來。
天啊,這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我抱抱肩,只覺得毛骨悚然。
“白雪,菲斯俱樂部的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忍不住問她。
“他叫菲斯。等會兒你們見到他,表情千萬別僵硬,也別盯著他的臉。要不然他會當(dāng)你們是花癡,便不會錄用你們,這樣就別想賺錢了!”
白雪回頭瞪了一眼我和安影,警告道。
“這么說菲斯很帥了?”
安影興奮起來,她由于與白雪相交甚篤,與我相比自然不太怕她。
“帥?”
白雪輕蔑地笑了笑,“帥這個字,不足以形容他!”
“照你這么說,他簡直帥得不是人?”安影打趣道。
“也許吧……”白雪回答。
越走越深,老者把我們引到一間光影閃爍的辦公室。
“請在這里等候?!?/p>
老者擱下這句話,又像個吊死鬼似的離開了。
我們干站著等候,忽覺菲斯俱樂部的內(nèi)在裝飾與外在滄桑,仿佛兩個世界。這里的裝飾潮流且先進,根本不符合這個鐫刻年輪的歷史建筑。
不一會兒,有一個少年走出來。
他的衣飾不同于我們,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室內(nèi)的燈光打到他的臉上……嘩,震憾!絕對是一張使人震憾的俊臉!
此刻,當(dāng)我親眼看見這個菲斯時,我認同了安影那句總結(jié)之語——他帥得簡直就不是人。
帥這個字,真的不足以形容眼前這個男生的光彩奪目。
所有關(guān)于俊氣、美貌如花等等形容詞來形容他,只會顯得俗氣無比。他的
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仿如天然的美玉雕琢而成……無論是眼睛,鼻子,嘴唇,還是下顎線條,都與他讓人過目難忘的完美臉龐配合得相得益彰,耀眼且逼人。
“您好,菲斯。我又回來了。”白雪居然可以氣定神閑地、一點都不受對方令人無法忽視的絕美臉龐所影響,平靜地與他說話,“歡迎我嗎?”
“我說過了,任何時候都歡迎你,你是一個好幫手?!狈扑刮⑽⒁恍?,簡直天地為之失色。
“但我還帶來了兩位伙伴,她們也想在這兒工作?!卑籽╅W開身子,亮出身后站立的我們。
“……”菲斯沒有說話,而是將他燦若星辰的目光轉(zhuǎn)到我和安影身上,挑剔地打量我們。
“她們也很想在這里工作,所以安排她們跟我一起工作就行了……我想俱樂部會需要人手的,所以就帶了她們來!她叫安影,她叫林蕓亞!”
白雪向菲斯介紹著我們。
“林蕓亞?”
菲斯的目光獨獨向我射來。
我內(nèi)心一陣不安,恐慌升起。
不會吧?我不會這么倒霉吧?他就算不想錄用我,也不要用如同“激光”般的眼光射我啊。仿佛我是細菌病毒,需要用激光來掃除似的。
“抱歉,你……不能在這里工作?!狈扑估淅涞貙ξ艺f。
他這話仿佛在我頭上潑了一盆冷水,“為什么?”我馬上急迫地反問他,
“老板,我真的很需要錢呀。你隨便給我一份活兒干就可以了!”
“不行。”
“我什么都會做,洗碗、擦地、端盤子……”這里是年輕人聚集的俱樂部,就算我不能做比較體面的服務(wù)生工作,但是在后廚干干總可以吧。
“我說了,不行!”
“拜托,我什么都能勝任的!”
“給我出去?!?/p>
他毫不留情地給我下逐客令。
我死死站著,發(fā)狠地盯著他:“到底為什么?我看著討厭嗎?所以你對我
沒好感,面試都還沒有開始,就決定不錄用我了?”我想知道原因。
“好,我就告訴你……因為,你認識的那個人,我不想接觸?!?/p>
“誰?你說什么?我認識的誰你不想接觸?”我根本就不明白。
“好了,我不想說太多。請你馬上出去?!?/p>
他指著門口,讓我滾蛋。
“但是……”我還想爭取一下。
“馬上離開?!狈扑菇o了我一個冷眼,然后絕然轉(zhuǎn)身。
怎么辦?離開?還是厚著臉皮繼續(xù)請求?
我愣在原地,腦中閃過很多想法。
如果我有骨氣一些,應(yīng)該轉(zhuǎn)身就走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是我不是不知道找兼職的困難,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下經(jīng)濟不景氣,所有商鋪都像約好了似的不招人,我到哪里找呀,湊夠兩千塊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雪,你……幫幫我吧?”我轉(zhuǎn)而請求白雪,她好像和老板菲斯有些交情的樣子。
“我?guī)筒涣四??!卑籽┞柭柤纭?/p>
“我不會讓你白幫的,給你20%的介紹費?!?/p>
“抱歉,我真的幫不了你,菲斯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只怪你認識了菲斯討厭的人。”
白雪對我冷然道,她根本就一點都不敢忤逆菲斯。
“可是我認識了什么人,他又怎么知道呢?”我琢磨不透,這個菲斯真是個怪人。
“你還不知道吧?菲斯不是個平凡的人,他擁有我們平凡人所沒有的神秘本領(lǐng)。他知道與你交往的有什么人,也許其中一個正是他討厭的。”
白雪最后一次告訴我,然后她就執(zhí)行菲斯的旨意,請我離開了。
從菲斯俱樂部出來后,我的心情無比郁悶!
唉,打工的事就這么泡湯了!希望來得快,走得也快,害我白歡喜一場!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我得趕緊回家,再遲就沒有公交車了!
我走到黑暗的巷口,偶爾聽到街角傳來狗吠聲,不由得心驚肉跳:我自小就怕狗,曾經(jīng)被狗咬過一次,從此以后看見狗不是繞路走,就是站在原地不敢動!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看見狗的蹤影,但也夠我膽顫心驚一陣了,腳步不由得加快!
“喂,前面那個人……”
忽然,正在我驚慌躲避狗吠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道男低音。
什么人吶?
我不敢停下腳步,生怕是心懷不軌的人,于是我越走越快。
但后面那個人窮追不舍。
最后終于被他追上來,一把將我抓住。
“喂,我說……”
“啊,救命啊,非禮——”
我條件反射地想使出功夫護體……可是偷襲者的力氣極大,我一個過肩摔,竟然還絲毫奈何不了他。所以我只好張開喉嚨,破口大喊。
我驚慌的破鑼聲把那個人震得愣住,他馬上將我松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剎旁邊沖出來一個人,一拳把剛才抓著我手的那個男低音打倒。
我還怔怔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倆人就已經(jīng)打成一團了。
男低音被打得眼冒金星。
在兩人分開的間隙,男低音抹了抹嘴唇,粗聲粗氣地吼:“你干嗎沖上來就揍人呀,你神經(jīng)???”
“我要教訓(xùn)你這個色狼?!?/p>
雖然夜色朦朧,又沒有路燈,但我聽得出救我的那個男生有著年輕而好聽的嗓音。
“什么?色狼?”
男低音似乎覺得自己被冤枉了。
“你難道不是嗎?”
“我……我只是丟了狗兒,想問問路人有沒有看到我的狗兒!”
什么?
他沖上來一把抓住我,竟是想問我有沒有見到他的狗?
我還沒能判斷出男低音的話是否屬實,男生就道:“我要送你去警察局!”他的聲音不是軟綿綿的好商量的口吻,而是含了不容置疑的嚴厲。
“什么?去……去警察局?”男低音嚇壞了。
“對!”男生肯定地應(yīng)道。
“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簡直小題大作!”
男低音不以為然,他甩開那個男生的手,“放手,我要去找我的小狗!麻煩你讓路!”
“你想走?”
聲音嚴厲的男生扭住男低音的手,不讓他離開。
但男低音的反應(yīng)很靈敏,他身手靈活地掙開了阻止他離去的男生。
眼看兩人又要扭打起來,我趕緊說:“既然是一場誤會,倒不如就算了!”我才不想惹那么多事呢,去警察局的話很麻煩吧,我夠倒霉了!
“什么?你竟然要放他走?!”
聲音嚴厲的男生喊道,并趁機抓住男低音的雙手,快速扳向身后。
“對不起,我很感謝你好意相救,但……這么晚了,警察局恐怕不值班了吧,倒不如就算了!”我現(xiàn)在只想趕緊回家,再拖下去就沒車了!
“可是……”那男生還想說什么。
但是男低音趕緊搶先道:“人家當(dāng)事人都說算了,你多事什么?再說,我又不是對她心存歹意,我真的在找我的小狗,我只是有些冒失!”
“那個,你真的決定就此算了嗎?”
那男生向我望來,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很亮。
“是的,謝謝你了!”
“快放手!”
男低音聽到我這么說,便朝男生吼道。
“算你走運!”男生松開了男低音的手。
此時男低音滿腹嘮怨,他揉了揉被鉗制痛了的手,然后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了手機屏幕。
一束幽暗的光便照亮了這一小片空間!
“是——你?”我首先認出了男低音,斐哲。那張俊臉讓人很難忘記。
“原來是你!”他也記起我了,“喂,這么晚了你出來溜達什么?很危險耶!”
“你是指剛才你帶來的危險嗎?”我揶揄諷刺他。
“什么!我真的在找我的小狗……”他再次解釋道,并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
“對了,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小狗呢?它全身毛發(fā)稀疏,正在換毛呢!”
“狗也換毛?”
是老得掉毛吧?老實說,我對狗一點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怕那動物!
“也許它生病了,才掉毛的……唉,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看到它沒有?”
“沒有!”
“那你呢?”
斐哲轉(zhuǎn)而瞄向站在一旁的那個男生,并把他手機屏的光照在英雄救美的男生臉上。
“你……”看清楚對我英雄救美的男生的臉后,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因為站在眼前的這個男生,正是幾分鐘之前趕我離開菲斯俱樂部的那個男生——名字叫菲斯的家伙!天,他為什么會在這里,而且還救我?
“我沒有看見你的小狗。”
菲斯冷冷地道,仿佛他剛才讓我覺得好聽的聲音只是一種幻覺。
“如果你們兩個看到小狗,麻煩打一下我的手機……”斐哲接著報了他的手機號,“狗兒是在這一帶丟失的,而且它受了傷,肯定走不遠的!”
“你別指望著我會替你找狗?!狈扑估淙坏卣f。
“我沒有這個想法?!膘痴苈柭柤?,又向我看來,“看到狗兒就打電話給我哦,如果你替我找到狗兒的話,會有重酬的!狗兒對我很重要呢!”
重酬?
好像很吸引人呢,但對象是狗,那是我最害怕的動物呀!
“我走了!”
斐哲把他的手機塞回口袋,再次對我們交代看到他的小狗一定要打電話給他,他便邁著大步離開了。隨著他的離開,這里的光線又恢復(fù)幽暗。
我瞥了一眼仍站在這里的菲斯,“你……?”我心里有疑問,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呢?但我可沒敢奢望他是因為救我,才出現(xiàn)在這里的。
不過說到底,他還是救了我,我得謝謝他。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那么,再見……”
我對他頗為尷尬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謝,就想轉(zhuǎn)身離開。
“喂,你等等!”
菲斯忽然喊住我,同時他手里變出一張卡片來,“這是你的東西?”他把卡片交給我。
“咦?”
那是“幸運召喚學(xué)園”的學(xué)籍卡,它什么時候掉了?我竟然不知道。
“是白雪撿到它的,她想追出來還給你的,不過被我攔住了!她一個女孩出來好像有些危險,我便代勞了!救你純屬無意,你不必記在心上!”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即使他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但我與他也沒什么好談的,因為幾分鐘之前我才被他否決掉。
“等等……”
可恨的是,他又喊住我。
“還有什么事?”我耐著性子站在他面前。
“白雪說,你很缺錢用?!?/p>
“是啊?!?/p>
我微微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幫我嗎?”我還心存什么幻想?
“對不起,我不能。”他冷冷地說道。
我神情一黯。哎,我就知道是這樣。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我很好奇,究竟我認識的什么人是你不想接觸的?所以拒絕錄用我。為什么你知道我交往的人?”我驀地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平常人。
“你手上拿的 ‘幸運召喚學(xué)園’的學(xué)籍卡,是誰給你的?”他不答反問,聲音有些奇怪。
“是我的……同學(xué)!”
“你同學(xué)叫什么名字?”
“這個……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他可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p>
“咦?”
我更覺奇怪了,“你知道?你知道她是誰?”
“李萌萌,對嗎?”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徹底被震撼到了,這個男生給我很玄的感
覺。除此之外,我還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令人迷惑的氣息,并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臉面俊美而妖嬈。
“好了,我們的談話到此結(jié)束。”
“難道……你不想接觸的人,就是萌萌嗎?”我猜測地問。
“你……”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后,閉閉眼睛,似乎在竭力隱藏某種感情:“如果想要過得好一點,不被厄運纏身,那最好不要跟李萌萌透露我們見過面的事?!?/p>
說罷,他一陣風(fēng)似的消失在我眼前……真的如一陣風(fēng)呢……這一幕又把我震撼了。我久久還恢復(fù)不了狀態(tài),“媽啊,莫非我撞鬼了?”
這個念頭一冒上來,我就嚇得渾身哆嗦,幾乎屁滾尿流地夾著尾巴逃跑了。
因為被剛才菲斯詭異消失的那一幕嚇到,我竟然破天荒地迷了路,暈頭轉(zhuǎn)向地找不到公交車站了。天啊,這是以前從沒有發(fā)生過的事。
我站在十字路口,紅綠燈不停地晃,我茫然地看……哎,到底哪一邊才是回家的路?
我使勁地甩了甩腦袋,還是一片迷糊,看來我是嚇慌了。心神恍惚的我胡亂地踏出腳步……
“喂,你不要命了!”
突然,一個人飛速地沖過來,把我推倒在一旁的斑馬線上。
“怎么又是你?”
那個救了我,讓我免于淪為車下亡魂的男生聲音充滿驚訝。
而我,總算從剛才的驚魂中回過神來,望著那張最近頻繁出現(xiàn)的俊臉。
“斐哲!”
我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尷尬地望向他,一面尋找話題:“對了,你還沒有找到你的小狗嗎?”
看他整個晚上不停地找,想必那只小狗對他而言有特別的意義。
“沒有?!彼麌@了口氣。
“哦,那……你繼續(xù)找,我回家嘍,謝謝你救了我!”怎么我今天晚上到處謝人啊,還承蒙別人救了我兩次,好運沒有降臨一點,霉運卻不斷。
“你要回家嗎?”他瞪大眼望向我。
“當(dāng)然,不然你以為深更半夜的我要干什么?”
“那個,我可不可以雇傭你?”他朝我眨眨眼睛,上下打量我。
“雇傭我?”
我今天晚上就是找活兒做的,目的是賺錢,不過可惜沒有實現(xiàn)。
現(xiàn)在天降奇運,碰到一個人肯雇傭我,我當(dāng)然挺興奮的。可是一想到他雇傭我的目的,我就沒法高興起來,“是幫你找小狗嗎?但我最怕小狗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
仿佛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的雇傭似的,他拉著我的手就走。
“喂,去哪?”
“找小狗!要是找著了,我給你一萬塊!”
“一……一萬塊?!”
這個數(shù)目讓我再也沒法拒絕了,“當(dāng)真?”
“看你對我一臉懷疑的樣子,怕我付不出錢?放心,我老爸別的本事沒有,就是一輩子走了一次好運,很不幸成為我最討厭的暴發(fā)戶!”
“暴發(fā)戶有什么不好的?”我求之不得呢!
“哼!”斐哲冷哼,然后便閉口不言了。我們倆繞著街道一遍遍地找,但是兩個小時都過去了,仍然沒有半點小狗的蹤影,我不由得急起來。
“喂,你的狗叫什么名字?我們叫它啊?!?/p>
“它是聾子,你叫它,它也沒有反應(yīng)的?!?/p>
“不是吧?”真是夠背的,我的運氣已到了一點也好不起來的程度,看來我還是別想賺一萬塊錢了,趕緊回家睡覺才是正道,“我要走了!”
“不會吧,你!”
斐哲緊抓著我的手,不肯放松。
“說好了陪我一起找的嘛,你竟然半途溜走,不講義氣。”
“如果找不到,我豈不是白白付出勞力了?”我可不笨,不做無用功。
“如果找不到,我也給你五千塊錢,行了吧?見錢眼開的丫頭。”他冷諷地看了我一眼。
“哼,要不是為了錢,我又不認識你,干嗎要陪你瘋呢?”雖然這樣說,心里頓時竊喜。機票有著落了。
“我救了你呀,你難道不準(zhǔn)備回報嗎?”
“我——”
我頓時啞口無言了,是的,他說得對。
“好吧,我就當(dāng)知恩圖報陪你找下去,但是你得兌現(xiàn)給我的報酬數(shù)目?!?/p>
目前我最需要錢。
“行!不過,你叫什么名字?你上次可沒有告訴我?!?/p>
“林蕓亞,你可以叫我亞兒,或者小亞?!?/p>
“亞兒,很好聽的名字?!彼尤毁澝赖?。
“你虛偽吧?你有毛病嗎?”沒人會說我的名字好聽的,就象古代大戶人家丫環(huán)的名字。
“你懷疑我的審美觀和誠實度嗎?”他似乎有點不爽了!
“沒有懷疑!”
他現(xiàn)在是我的臨時老板,所以我惹不起他,決定不跟他較勁。
“對了,這么晚了,你干嗎一個人出來游蕩?”他又問道,這家伙的好奇心不比我少。
“我賺錢,找工作,行了吧?”
“打工嗎?”
“對?!闭媸菢O度無聊的交談,現(xiàn)在的主題可是找狗兒呢,怎么他表現(xiàn)得對我比較有興趣?
“你打零工?你家……很窮嗎?不介意我這么說吧!”
“十分介意。”
“那對不起!”
“我們找狗吧……”狗兒啊狗兒,請你快點兒現(xiàn)身吧,雖然我很怕你,但你的蹤影能讓我進賬一萬塊!本姑娘就指望你做我的幸運之物了!
汪汪——汪——
突然,我聽到二短一長的狗吠聲。
“是狗耶!”一陣興奮之情驀地點燃了我,我高興地對斐哲說:“也許你的狗在那邊,我們過去看看……”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在暗巷里聽到狗的吠聲是相當(dāng)平常的事,不過找了這么久,我?guī)缀蹩旖^望了,這聲吠叫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好吧,我們過去看看!”
他牽著我的手,朝吠聲走近。
我們走到吠聲傳來之處,那小狗正蹲在墻角旁邊,顯得很可憐的樣子,眼睛也濕濕的。
“喂,它是你的小狗嗎?”
我站得遠遠的,沒敢接近那看起來雖然可憐,卻讓我覺得恐怖的狗兒。感覺腿上曾經(jīng)被狗咬過的地方隱隱作痛,我知道這是我的心理作用。
“不是,我說過了,它身上幾乎沒有毛?!?/p>
“你隨便抱一個得了,也許你的狗已經(jīng)被人抱回家了呢!”城市中也不乏收養(yǎng)流浪狗的人。
“你別胡亂假設(shè),那是媽媽留給我的一條老母狗誕下的后代,我怎么能把它弄丟呢……”
天吶,他一個錚錚鐵骨的大男生,說起這些居然一副難過得要流淚的樣子。
我想起上次在醫(yī)院,他腿一瘸一拐的,都沒見他露出黯然神傷的樣子,現(xiàn)在丟了他媽媽的狗兒的后代就這么傷心,看來小狗對他真的很重要。
“嗚嗚,我媽媽已經(jīng)離我而去了,我不能讓小狗也離我而去呀……”
“喂,你不會……真的哭吧?”
我可是第一次看見大男生抽泣。
“嗚嗚,怎么辦,它真的不見了……”
他突然轉(zhuǎn)身,一把伏在我肩上,傷心地嗚咽起來。
一聽到他的抽噎聲,我的心莫名地覺得不舒服了,“別哭了!男生哭起來讓人覺得是孬種!我一定幫你把狗找回來,行了吧?”
“我才不是……孬種!”
“好啦,算我用錯詞語!”
我最見不得人脆弱了,“你趕緊擦擦眼淚,我們繼續(xù)找。”
“真的?你答應(yīng)了?”就像雨過出現(xiàn)彩虹,他一雙眼睛馬上亮起來,哪里像流過半滴淚的樣子?天啊,我被騙了,想不到他這么皮,居然耍我!
“算我敗給你了!”
我們繼續(xù)找,幾乎找到天亮,跑了大半個城市,可是很不幸的一無所獲。
天已經(jīng)亮了,街上的蛋糕店也開門營業(yè),我和斐哲要了些點心坐下休息,順便填飽肚子。
我吃了一半,忍不住對他說:“你一個人找小狗的話,也許比較好,我就算幫忙也是幫倒忙。因為我一直沒什么好運氣,也許是我拖累了你?!?/p>
“此話怎講?”
他忽然抬起頭來,嘴邊還沾了一些蛋糕屑。
“我……嗯,就是很倒霉啊,很背。”我隨便地描述了一下,以證明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差。
“你有我倒霉嗎?”
沒想到他聽了后,居然挺憤慨的。一把將手上的面包丟在快餐桌上,然后用餐巾紙胡亂擦了下嘴就連珠炮似的說:“我剛出生時,就害媽媽難產(chǎn)死掉,
這個小狗是她生前最愛的寵物,也是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我三歲時,害我爸爸破產(chǎn)……他一直怪我,怪我害死媽媽,怪我害他要到親戚家尋找?guī)椭苋税籽?。幸虧幾年前他走了運,家鄉(xiāng)的那塊地升值了,他一夜之間暴富,成了土財主,我們家也住上別墅。但是我的霉運卻一直沒有停過!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那個女生,她竟然……嫌我是暴發(fā)戶之子,看不起我!”
“這有什么!”
他的霉運跟我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難道你有比我更倒霉的經(jīng)歷?”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這17年來,所做的每一件事,沒有一件是順心的?!?/p>
我真想對他大口吐苦水,但想到我們畢竟還不熟悉,就又忍住不說了。
但他追問道:“說說看?!?/p>
我想了一會,“好吧,我跟你說……”
今天算是碰上同類了,我話匣子一開就閉不住。源源不絕地把長這么大以 來,所碰到的倒霉事……大事小事,都一股腦兒地跟他說……不過這些倒霉事,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可以說得完的,所以我說的只是冰山一角。
聽了后,他不由發(fā)出感嘆:“看來你的確比我倒霉,現(xiàn)在我有種感覺,認為自己不算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了……”他竟然有些得意,這就是人性?。?/p>
“我后悔跟你說了!”
我郁悶地看看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上午10點了。
幸虧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課!雖然我已休學(xué),但在沒去“幸運召喚學(xué)園”之前,不是休息日的話我還是堅持回校上課的,誰叫我是優(yōu)秀生!
“雖然我們找了一晚上,都沒有找到小狗,但我還是要感謝你?!膘痴芴统鏊腻X包從中抽出一疊百元鈔票給我,“我說過的,就算沒有找到小狗,也會給你五千塊報酬?,F(xiàn)在我說到做到,這些錢是你的!”他把鈔票遞到我面前。
“這……”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他的錢,但心中還是很喜悅的,因為畢竟機票錢終于有著落了,“我很抱歉,沒替你找到狗兒!給我兩千就好了,剩下的你留著吧!”雖然他是暴發(fā)戶之子,不在乎這么點錢,但五千塊畢竟太多了!
“拿著,我不想自毀承諾?!彼堰@些錢都塞到我手里。
“可是我沒有替你找到小狗啊,所以只要兩千塊就好了,算是我的跑腿費。”
“你啰唆什么?我又不在乎這點小錢?!彼敶髿獯值卣f。
真是,看他得意的樣子!算了,我收下!
“那就謝謝你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吃得也差不多了吧,你還要點東西嗎?”
“不了,你當(dāng)我是豬??!我可以自己回家,你只需要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還有怎樣乘車就可以了!”老實說城市的這半邊我還是第一次來。
“不會吧,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難道你不是本市人?”他感到很奇怪。
“我確實不是本市人!我上初中之后,因為成績優(yōu)秀,考到這兒的第一中學(xué),所以才到這個城市來讀書的;我媽媽為了更好地供我讀書,也搬到本市來居住。她七湊八湊開了間小店,我們才在這個城市安頓下來?!币郧拔液蛬寢尪际侨珖鞯氐教幣艿模茨膫€城市的工資高,就去哪個城市工作,完全是為生活所迫。
“原來……你,這么可憐啊?!?/p>
他看我的眼光,如同我看見那只可憐的小狗時的眼光。
“喂,我不需要同情,你別這么看著我好嗎?”
“不過,你有媽媽陪在身邊,真好?!彼麩o限感慨,又有點幽怨的樣子。
“抱歉啊?!?/p>
他是個沒有媽媽的人,似乎媽媽對他而言是一個遺失的母愛符號。
“沒關(guān)系。本來……我有個繼母的。媽媽走后,由于爸爸不甘寂寞,就再婚了??墒俏依^母對我一點也不好,她只盯著我們家的錢,恨不得爸爸早死,然后繼承我們家遺產(chǎn)。我一看到那個女人就想吐,世上怎么有那么討厭的人呢?”
“好啦,你就別讓自己難過了,看開一些!”聽到他對他繼母的埋怨,我就不由得對他產(chǎn)生了小小的同情,這個暴發(fā)戶之子也怪可憐的,唉!
“我們走吧!”
他結(jié)了賬,我們離開了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