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彼土祟^,看得出來他的愧疚,他向來是一個溫和的存在,他存在的意義大概就是平淡地生活,然后把身邊的每個人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替他們解決,以便于生活能更方便地從我們的身邊經(jīng)過。
“對不起有用的話這世界人口早超過120億了?!蔽依淅涞卣f道,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的表情一定是蠻不講理極為可惡的,但這本身就是屬于我的權(quán)利難道不是嗎。
“那怎樣你才能原諒我?”他表情嚴肅地看著我。
“去死?!蔽依^續(xù)冷冰冰地說。
然后我看見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轉(zhuǎn)身朝陽臺走去。
我吃了一驚,急忙吼:“你給我站??!”
他站住了,回過頭看著我。
我立刻吼:“你他媽少折騰一下能死么!你要是不折騰,我他媽也不用三年前一個人像鬼一樣去那個鬼城市!你他媽就以為永遠保持這樣一幅無辜的樣子就沒事了么!”
他沉默地看著我,久久的,他走過來遞給我紙巾,說:“你別哭了。都怪我不好?!?/p>
“你還打算繼續(xù)騙我么?”我哽咽著問。
“那是寫的,我是騙了你,對不起?!?/p>
“不,那明明是女人的筆跡。我現(xiàn)在才想起來,你的字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p>
程天光遞給我一包紙巾意思讓我自己拿,然后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只筆和一張紙,在上面將那句話又寫出來,然后盯著我,問:“不是嗎?”
我仔細看了看,看不出來像或者不像。“我就想聽你說一句是你寫的。不是別人?!?/p>
“是我寫的,不是別人?!背烫旃馐掌鸺?,一揉,扔進垃圾桶。
紙巾快要用完的時候,我的眼淚也差不多流干了。一段時間的冷靜之后,我們繼續(xù)陷入一種極為尷尬的沉默中,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好像是我做錯了什么事情似的。
“你不問我為什么那么做?”他忽然抬頭看我。問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冷冷地看著他,“對我而言結(jié)果都一樣,所以有什么關系呢?而且,想太多也不好,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因果也不會有結(jié)果?!?/p>
他再次低下頭去,“你誤會了,我是說,我到現(xiàn)在都不能原諒自己,我甚至后悔得想要去告訴所有人說那是我做的蠢事,是我太小人。”
“我說了沒關系的,不用再說了。真的,我倒是覺得無所謂,就現(xiàn)在來說?!?/p>
“真的嗎?”他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滿眼的渴求原諒的神色。
我看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程天光,我說了,這個事情到此為止,以后我們都不要提起,另外,冉苼是跟我說了這件事,但我沒有告訴他你在火車站跟我說的那個結(jié)果,放心吧,你不提,我不提,沒人會知道?!?/p>
冉苼跟我說過,不讓我問及程天光。而現(xiàn)在我既然問了,只好拆東墻補西墻,爭取讓程天光別跟冉苼提起吧,不然我就露陷了。在我對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打死我也想不到,在日后,在不久的將來,我將會為自己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原因而后悔不已,因為我如果追問他為什么要寫那句話的話,也許他會告訴我屬于他的秘密。比如他的身世。但現(xiàn)在,我只想著讓他趕緊閉嘴,因為我實在不想逼迫自己去討厭一個像程天光這樣的老好人。一定意義上說,他是這個家庭這么多年來支撐到現(xiàn)在的頂梁柱,所以你要知道他的成熟也不過是因為他必須這樣做,他在同齡人還在為玩挖空心思的時候,卻必須逼迫自己遇事考慮周全,就像,就像個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