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紉蘭三天里已經(jīng)是兩次到箭桿胡同了。
“你看,”趙紉蘭對高君曼說,“都是頭版新聞呢,全國都在呼吁釋放陳先生,所以你千萬要寬心。來,起來,飯總是要吃的?!?/p>
喜子從門外探進頭,說:“媽,阿姨把飯都做好了。今天有魚呢!”
高君曼從床上支起身子,說:“難為你了,紉蘭。我早說要闖禍的,要闖禍的,就沒想到這么快。德先生也好,賽先生也好,陳獨秀也好,早晚都是要捉到政府的牢里去的!”
“守常說了,政府的牢,紙糊的。只要全國老百姓一齊喊一聲,那牢就得散架?!?/p>
“一家有一家事,你也有你的先生,你老來,我心里能安嗎?獨秀早點回家才是道理,孩子也需要爹。你說那牢房,什么時候能散架?”
什么時候?這還真不好回答。
“他不能不回來呀,”高君曼又嗚嗚抽泣,“他不能扔了這個家不管呀!”
“媽!”黑子蹦進屋,“有一籃雞蛋,在門口,有人送的,我追出去看,那人就跑了。”
趙紉蘭扶高君曼起床,走出院子去看。門口堆著的,哪里只是雞蛋,還有果子、臘肉、酒壇子,甚至還有一只咸豬頭。
四下探望,就是不見一個人影,高君曼覺著奇怪:“獨秀怎么成廟里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