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她會怎么看自己?委身侍敵的自己……”
“可我也是她的同盟……”
“正因為你也遭受了和她一樣的不幸,你和她,像得如同鏡中人。她承受不了對自己的憤怒,才會那么輕易就把憤怒轉(zhuǎn)嫁到你身上。”舒湘說到這兒,微微喘了口氣,“可是錯不在你,她的內(nèi)心也明白這一點。”“她真的明白這一點么?我不知道。”
方無應慢慢地,像是在琢磨什么似的說,“我只知道自己越來越害怕她,禁宮我待不下去了,我要求離開。我逼著苻堅放我出去,說如果不答應我就死,那時候王猛正好勸得也很勤,兩邊一夾攻,苻堅就同意了。”
“去了母親那兒?”
方無應點點頭,“放我走的那天,姐姐沒有來送。我一個人,帶著兩個仆人,悄悄出了宮……像個偷偷溜掉的無恥的賊。”
舒湘嘆了口氣,“我替你難過,Paul。你這樣說,我聽了真的很難過。”
“可是能出來,我真的很高興,哪怕全長安的百姓都在恥笑我,知道嗎?他們在自家飯桌上,把我的事兒當笑料說,我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一個惡心的符號。”方無應的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可我……我終于不用待在那座宮殿里了,終于不再是他的禁臠了,終于和他再沒聯(lián)系了。這樣,姐姐從此該對我改觀了吧?”
舒湘想了想,轉(zhuǎn)了話題,“見了母親,感覺如何?”
方無應笑了笑,“很好。不,我又得說,剛開始是很好。”
“怎么叫剛開始很好?”
“母親自得知我能回來,連著幾夜高興得睡不著。開始那段時間,親自監(jiān)督我的膳食,親手幫我沐浴,晚上也叫我和她睡在一處……”
“那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方無應瞇縫起眼睛,似笑非笑,“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國家也沒亡,父親也沒戰(zhàn)敗被俘,兒女也沒被送去以身侍敵……但這都是她自己編造的幻覺。母親是個承受不了現(xiàn)實的人,我回來,不過是加強了她這種幻覺而已,但是幻覺終究會破滅。”
“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