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猩猩垂頭喪氣的樣子，我想了想又說：“話說回來，剛才你說的那么多，有一點我倒覺得真是很奇怪。歷代以來，這龍都是作為神靈而被封建統(tǒng)治者崇敬的，皇帝老兒甚至認為自己還是真龍?zhí)熳?，怎么剛才的記載都沒說龍的好話呢？也沒見香氣撲鼻，霞光萬道，盡是說龍怎么倒霉掉下來，龍怎么惡心腥臭，這有問題啊。”

猩猩眼前一亮，說：“他奶奶的，何曉東同志，你說的那一點連我都沒有想到過，嘿，仔細琢磨還真是這個理。不過這就恰恰證明，當時古人的見龍記載并非是為了神化皇族，粉飾朝廷，而只是一種真實的記錄。”

我一愣，心想這貨竟然拿我的話來反駁我了，正想教育教育他，卻聽猩猩又繼續(xù)說道：“我還想到一個事，就是我們都熟悉的十二生肖。你看世界這么大，有那么多的動物，如果龍是不存在的，為什么古人要在其他十一種真實存在的動物里面，偏偏插入一種純屬虛構(gòu)的東西呢？都說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后來又成為了封建帝王的神權(quán)象征，為什么在十二生肖的排列中，絲毫看不出這種至高無上的地位呢？”

我和猩猩一通亂說，慢慢分析，還真琢磨出幾分道理來。不過說實話，當時咱倆知識少得可憐，沒有扎實的基礎(chǔ)，所有的分析和猜測都流于表面，要讓我一下子接受世上有龍，還是太過勉強。

此刻我的腦袋一團亂麻，就聽到前邊傳來父親和女支書的爭吵聲。

女支書滿臉通紅，聲音老大：“我絕不同意，這簡直是開玩笑。這山里山坳，一個腳步一個坑，何大利同志，一個人過去打獵？你當是鬧著玩的嗎？”

我和猩猩走了過去，問父親怎么回事，父親也不理睬我們，只說：“王支書，我不是開玩笑，這以命相搏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再說前面怎么走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真的不用再跟著了。還有曉東和紅星，你們倆也不用陪著我，跟著王支書回去等爹的消息。如果明天晚上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先回峽山村去吧，好好照顧奶奶和你娘。”

“爹！”我喊了起來，被父親用手制止。他又說：“王支書，我另外懇請你，不論我有沒有打死野獸，都請你看在我為國家做出奉獻的分上，幫忙在組織里說一下好話，把我們資產(chǎn)階級和反革命的帽子摘掉，讓曉東和紅星兩人能夠參軍，或者干些別的活，做一顆對社會主義建設有用的螺絲釘。”

王支書滿臉震驚：“何大利同志，你這是從何說起呢？你……你這個樣子，讓我如何向組織交代？”

父親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了。”

我和猩猩自然更是不愿父親一個人走，連忙上去扯住他。父親拉了一下槍栓：“你們不知道我年輕時槍法有多準，有了它我不會出事的。”說著就要獨自前行，我和猩猩哪里肯放，父親勃然大怒，伸出手掌又向我耳邊重重刮來。

父親那一巴掌我是看得真真切切，但不知為何心中竟不想躲過，準備跟他來場硬碰硬，看看到底是父親手掌厲害還是我臉皮厚實。

誰知那手掌到了耳根，突然停了下來，抬頭一看，分明見到父親眼中流露出一種復雜的神情，令我大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