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劣質(zhì)西服的保險銷售模樣的男子從牛皮紙袋里掏出問卷。不幸的是，他不是唯一的貨不對版。

34C香蝶兒看上去真的有34C，除了她的腰圍可能還不止34。她是名公交車售票員，看得出來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自己顯得更加誘人，只是每當(dāng)與她眼神接觸時，你會不自覺地想要喊“有下”，然后刷卡下車走人。

可樂小姐是位面目忠厚的中年男子，他自稱是普通公務(wù)員，或許是因為發(fā)帖內(nèi)容過于尷尬，他十分拘謹(jǐn)?shù)刈陔x我們有一段距離的桌子旁。他沒要任何飲料，隨身帶著一大罐泡著各種中藥材的黃色液體，仿佛一個長期沒有換水的小型水族箱。

唯一符合想象的是超人，他比網(wǎng)上表現(xiàn)的還要討人嫌，小毛寸黑框鏡一身名牌，故作優(yōu)雅地點了杯卡布奇諾，可這是他媽的避風(fēng)塘，我們只有18元無限暢飲的色素糖精水好嗎？

問卷涉及面甚廣，從家庭背景到健康狀況，從心理素質(zhì)到對動物的熱愛程度，遣詞造句帶著濃烈的機(jī)器翻譯味道，最后一個問題是“如果你可以選擇擁有某種動物身上的特質(zhì)，你會選擇”。

我毫不遲疑地寫下意淫多年的答案，我希望自己能像海豚一樣，擁有左右半球輪替休息的大腦，這樣就可以把睡眠時間省下來做更多的事情，賺更多的錢。

其他人似乎都在這道題前陷入深思。我對他們的答案充滿好奇。

保險銷售員收走卷子，說合格的話會另行通知。話音未落，他瀟灑地跨上電動自行車，靈活地消失在車水馬龍中。

我們尷尬地坐在打三國殺、德州撲克和實況足球的學(xué)生中，找不出話題，像是一群見光死的相親網(wǎng)友。

為了緩和氣氛，我主動介紹自己熱愛動物的歷史。

我養(yǎng)過蠶、巴西陸龜、貓、狗、鸚鵡、天竺鼠、幾內(nèi)亞豬、金魚、熱帶蜥蜴、蝸牛、八哥、蜘蛛、螳螂、家兔、娃娃魚，以及各種說不上名字的蟲子。我喜歡看它們吃喝拉撒，交配產(chǎn)卵，爭斗搶食，生老病死，這讓人感覺充實，仿佛將許多生命濃縮在自己的生命里，多活了幾輩子。

可樂小姐死盯著香蝶兒深不可測的事業(yè)線，超人用手機(jī)屏幕欣賞著自己的下巴，熊貓二俠埋頭在和NDS死磕，只有王叫獸看著我，不時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人類特有的愚蠢和遲鈍。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常會回想起這個場景，它意味深長，卻又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