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廖承志,也正要應對著這個缺口開始寫那封震動中外的信了。
樂美真:接到任務以后,廖公領著我們一起討論如何寫這封信,怎么理解鄧大姐的意思成了我們討論的焦點。
怎么寫這封信?這實在是個很重大的問題。盡管這封信將以廖承志個人名義發(fā)表,但背后卻是大陸高層的一番良苦用心。為了更好地向包括蔣經國在內的廣大臺灣民眾傳遞大陸方面和平統(tǒng)一的意愿,廖承志專門為這個任務組織了一個起草小組,并邀請眾多專家、學者參與其中,共同完成這一歷史使命。
樂美真:起草的幾個人,當時辦公室一個是楊蔭東同志,一個是王億同志,耿文卿執(zhí)筆,我們也參加討論。在討論的時候,大家考慮這封信不同于一般的公文,也不是一個大批判文章,既要說理,又要有情義,因此我們理解,這是一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信。
所有人都在為這封信而反復思量、反復斟酌。這封信,既要敘舊、感懷,又要向蔣經國傳達中共高層對于推動國共第三次合作的誠意,還要顧慮到臺灣方面一直沿用的傳統(tǒng)文言文體,而在寫作中多以文言方式表達,一應的遣詞用句,都讓相關人員小心、小心、再小心。廖承志無疑為之付出了最多的思量。
耿文卿(時任中央對臺工作領導小組成員):怎么寫呢?廖公說,你們再考慮考慮怎么寫,我也再考慮考慮。咱們再碰頭,再寫。
樂美真:他回到家里考慮了一個晚上,提筆在紙上寫了這么幾句話:“經國吾弟,咫尺之隔,竟成海天之遙。南京匆匆一晤,瞬逾三十六載。幼時同袍,蘇京把晤,往事歷歷在目?!边@個開頭從他們的淵源開始講起,因為兩岸要恢復聯(lián)系,歷史的淵源是很重要的,所以由此,我們就正式開始起草這封信了。
“遙望南天,諸希珍重”
為了寫好這封信,廖承志和小組人員多番斟酌,又多次征求鄧小平、鄧穎超等多位共產黨元老的意見,對信的內容進行了反復修改。一番興師動眾之下,整整兩個星期后,這封信完成了。
這是廖承志寫給蔣經國的家書,也是共產黨諸位人士寫給亦敵亦友、共進多年的國民黨人士們的家書,更是祖國大陸寫給臺灣民眾的一封家書。這封家書對蔣經國及其背后的國民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又從個人、國家、民族三個角度,抽絲剝繭、層層深入,一步一進,可謂入木三分,其言真意切,感人肺腑。
信以尋常家書的敘舊和問候開頭。
經國吾弟:
咫尺之隔,竟成海天之遙。南京匆匆一晤,瞬逾三十六載。幼時同袍,蘇京把晤,往事歷歷在目。惟長年未通音問,此誠憾事。近聞政躬違和,深為懸念。人過七旬,多有病痛。至盼善自珍攝。
三年以來,我黨一再倡議貴我兩黨舉行談判,同捐前嫌,共竟祖國統(tǒng)一大業(yè)。惟弟一再聲言“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xié)”,余期期以為不可。世交深情,于公于私,理當進言,敬希詮察。
接下來的“進言”里,廖承志侃侃而談,分三個層次請國民黨當局——當然信中的用語是請“經國吾弟”“慎思、再思、三思”。第一思,由于右任手書、掛在蔣經國辦公室里的聯(lián)語條幅“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應求萬世名”寫起,告訴蔣經國,兩岸的統(tǒng)一是歷史的必然,促進統(tǒng)一則可成千秋功業(yè),而抗拒統(tǒng)一或是當斷不斷,會讓自己陷入窘困的境地。
廖承志盼蔣經國速速作出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