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付總剛從美國回來，公司里一堆事兒都沒處理，走不開。您看，這些東西都是付總讓我給您買的。付總千叮嚀萬囑咐，還特意列了單子呢。”

“你們付董事長在他爹面前也擺譜！你啊，該干嗎干嗎去，東西給我拿走！告訴你們付董事長，他買的東西太貴重，我不敢吃，吃了胃疼。”

胡坤頭上冒汗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梁德全在旁邊一聽，嘀咕：“喲，我還搞錯了。”

胡坤回過神來，“老爺子，那我就先回去，這東西我給您放這兒。您可不能讓我拿回去，拿回去我得挨罵。您好好養(yǎng)著，我走了。”

胡坤從醫(yī)院門口走出來，鉆進一輛豪華小轎車中，“付總，我跟醫(yī)生好說歹說復印了老爺子的病例。”

付文杰看著病例，眉頭緊蹙剛想起身，一屁股又坐下，問：“我爸精神怎么樣？”

“精神還不錯，就是有點兒生您的氣。是嫌您沒露面。”

“他生氣了？正常，他就沒有不生氣的時候。生氣就說明老頭身體還能堅持，要是他連生氣的勁兒都沒有了還真麻煩了。行了，咱們走。”

胡坤遲疑，“您都來了，還不上去看看？”

“上去看？我也想，可上去看了還不是挨他的罵？我看不看他不重要，給他治病是真的。”車開走了，付文杰讓胡坤去查一下治療胃癌的專家。

付國祥氣鼓鼓地坐在床上，書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摔在被子上。

梁德全想接著聽收音機，見情形又拿下來對著付國祥說：“我說領導，你每天不氣個幾回就真過不去?。繉挝坏娜艘煌ㄓ?，兒子派人來看你，你也發(fā)火兒，哎，我看著你都難受，人家是你兒子的下屬，被你這么罵一頓，不白受委屈嗎？”

“他受什么委屈了！我罵我那渾蛋兒子呢。”

“罵誰也不好受啊，難不成你天天吃了炸彈了嗎？”

“嘿，我是激光制導炸彈。我愛炸誰炸誰，你管得著嗎？”

梁德全吃癟地說：“行！你是領導，我管不著你！”

在花園里，付國祥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長椅上坐著，而另一頭，梁德全在唱京劇，有幾個護士圍在旁邊。梁德全唱的是《鍘美案》，唱完，護士們鼓起掌來。付國祥看著這邊有說有笑的，自己覺得無趣，站起來走了。

路過梁德全和幾個護士身邊，付國祥還是板著臉，幾個嘰嘰喳喳的小護士頓時沒聲兒了。付國祥一走過去，一個護士松了口氣，抱怨道：“這個老付，到哪兒都讓人覺得壓抑，我以為他又要數落誰呢。”

另一個護士說：“那老頭就是不懂事兒，還老吵吵著換病房，真換給他一個天天插尿管，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病友，他就知道咱們梁大爺多好了……”

付國祥聽了本想回來吵，又忍住了，郁悶地向樓里走。

剛走到門口，老付感到肚子有點兒疼，扶著欄桿才緩住神兒，腳步慢慢地往臺階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