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菜燒好了,王桂蘭也會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上一點。她的酒量不低于我和老光。所以我就有點喝多了,而老光已經(jīng)趴那兒裝起了死。所以我就說,王桂蘭,你看你,就不能把扣子扣好嗎?我都看到你奶子了。這是不對的,為什么不對,你知道嗎,按理說你是我的師母,師母可是長輩啊。王桂蘭聽到此處,像狐貍一樣瞟了我一眼,當然,這是比喻,實際上我們對狐貍這種動物并不了解,如果一定要比喻,我覺得還是用“像母狗一樣瞟了我一眼”比較靠譜。接著,她不僅沒有遮掩好自己的胸部,還陡然從下往上掀起衣服。怎么說呢,我感覺眼前的事物就像凍豬油做的一樣,讓我感到肥膩。所以,我站起來,摁住她的手,將衣擺堅定地摁在它們應(yīng)該在的地方。雖然我分明也將另一只手摁在她的胸上,但我覺得自己的舉動圣潔而偉大。我警告她,雖然老光醉了睡著了,但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當著他的面做出亂倫之舉,如果你執(zhí)意要給我看你的大奶子,而我也看得津津有味,那只能說明我們是畜生。不知道為什么,我像試圖增加證明自己圣潔而偉大的論據(jù)似的,突然提出了建議和要求,我說,作為師母,你的分內(nèi)職責不是給我看奶子,而是應(yīng)該負責給我介紹個對象。果然,王桂蘭聞此收斂了許多,然后她考慮了會兒,說出了一個名字。她說那個名字她覺得跟我挺般配的。這個名字一出她的口,我就凜然一驚,繼而酒醒,然后說了句,不早了,我喝多了,走了。
是的,我確實應(yīng)該走了。我跟同窗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我跟他合租,雖然他有女朋友,但他說她沒意見。東西早已收拾停當,車票日期也日漸臨近。我說,媽,你如果覺得孤單,就去姐姐家過,姐夫人不錯,也好在姐夫的父母早就死了,所以他們應(yīng)該不會嫌你這個老太婆的。如果我掙到錢了,就會寄給你,你想吃什么就買。另外,我會聽你的話,到墳上跟老頭子也道個別。于是我來到父親的墳前,把紙燒了,放了一掛鞭炮。我想就這樣吧,因為也只能這樣了。但我卻突然覺得有什么不對。此時此刻正是隆冬,百草凋零,四下無人。它仿佛前生的場景,也像來世的場景。
父親,你活著的時候,小時候可以忽略不計,其實我們沒怎么說過話,尤其是你死前的那幾年,那幾年我在長身體,正是跟你無話可說的年紀。后來你死了,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了。老實說,這些年來,我一直給自己當?shù)V皇俏耶數(shù)貌惶细?。但你知道,這事你攤上了就是命。有的時候我真的希望你沒死,好好跟你聊聊,你這一輩子有沒有過我的難受勁兒,有沒有過雖生猶死的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