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裸體工資 一(3)

官帽 作者:肖仁福


何鐵夫仰著頭,目光在扣了塑料板的熱霧迷蒙的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于小麗,今晚她帶丈夫來干什么呢?如果不帶著她的丈夫,說不定還真會跟她聊上一陣子哩。

放下話筒,走出浴缸,何鐵夫又想起另一個人來,那也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叫做左舒青,中學(xué)時低他三個年級的校友。那年月文學(xué)還很紅火,何鐵夫和他的文朋詩友組織了一個名為“山徑”的校園文學(xué)社,左舒青因為詩寫得很漂亮,就很自然地進(jìn)了文學(xué)社,投靠在何鐵夫的麾下,兩人開始了一段純真而富于浪漫的友情。只是不久何鐵夫就考上大學(xué)走了,之后給左舒青寫過幾封信,都被郵局退了回去。后來才聽說左舒青隨父母轉(zhuǎn)學(xué)到了現(xiàn)在的通化縣。許多年后,何鐵夫通過副處級干部的考核后,組織上征求他的意見,想到哪里去,他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這個離市區(qū)并不近的通化縣。一到通化,何鐵夫就轉(zhuǎn)彎抹角,終于打聽到左舒青的下落,她在通化一中當(dāng)了老師,而且已是三歲孩子的母親。盡管如此,當(dāng)何鐵夫來到左舒青面前,發(fā)現(xiàn)她依然不減當(dāng)年的清純、靚麗,許多年前那份異樣的感覺又在他身上燃燒起來,他知道自己還在暗暗地喜歡著這個女人。

一串十分稔熟的數(shù)字開始在何鐵夫腦袋里跳躍。那是左舒青告訴他的她家里的電話號碼,何鐵夫第一次接觸這串號碼時就把它牢牢記在了心里。可何鐵夫一次也沒用過這個號碼。何鐵夫懂得如今自己的位置特殊,是不允許跟左舒青有太多瓜葛的。他一直壓抑著心里頭的愿望,強(qiáng)迫自己不去與左舒青交往,盡管何鐵夫接過左舒青寫給他的電話號碼時,也在左舒青眼睛里讀到了她的一份真意。今天何鐵夫碰到了這一生中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也許他有充分的理由給左舒青去個電話了。

何鐵夫按下那串?dāng)?shù)字,話筒里立即傳來長長的嘟音。仿佛等了一個世紀(jì),對方終于有人拿起了話筒。何鐵夫正要開口,里面響起一個粗聲大氣的男人聲音:“喂,喂,你是誰?”

這可是何鐵夫始料未及的。他有幾分尷尬,不聲不響地放下了話筒。何鐵夫莫名地就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丑事。

這個時候電話猛地響了。何鐵夫被嚇了一跳。他雙眼瞪著電話機(jī),讓它響了好幾聲,才把話筒提到手上。是財政局長龔衛(wèi)民打來的。何鐵夫好想罵幾句該死的龔衛(wèi)民,你的電話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心神不定的時候打過來。

不過何鐵夫并沒罵出聲,而是換了一種平和舒緩的口氣說道:“老龔是你呀?!饼徯l(wèi)民說:“何縣長,聽說你們剛剛散了常委會?!焙舞F夫說:“這不,我才進(jìn)屋?!饼徯l(wèi)民說:“您要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了?”何鐵夫說:“誰說的?”龔衛(wèi)民說:“什么事瞞得過我龔衛(wèi)民?我跟您去市里要調(diào)度資金的時候就知道了?!焙舞F夫說:“怪了,我怎么直到剛才羅書記發(fā)了話才知道呢?”龔衛(wèi)民說:“這就叫做旁觀者清嘛?!?/p>

何鐵夫沉吟片刻,才又說道:“這個全面工作不好主持啊?!饼徯l(wèi)民說:“縣長調(diào)走后,政府的工作不是一直由您在主持嘛?!焙舞F夫說:“那只能叫做維持,因為沒正式明確我的職責(zé),我沒有壓力?!饼徯l(wèi)民說:“何縣長啊,您這也是一次難得的機(jī)遇,我龔衛(wèi)民能夠給您出力的,一定為您出力。”何鐵夫說:“這我清楚。這樣吧老龔,明天上午九點(diǎn)左右,我倆碰個頭,就這個月的工資問題合計一下。”龔衛(wèi)民說:“好,我到白云山莊去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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