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經的幫助下,他計算出了這間客艙的時空方程式。按照方程式的提示,他把客艙里的物件重新布置了一番。當他再次打開艙門,他發(fā)現他已經重新回到了慕尼黑的公寓里。他走出房間門,看了看客廳里掛著的日歷,正是他到達慕尼黑后的第二天正午,他終于把那些只存在于他記憶中的時間找了回來,并且獲得了隨意調配這些時間的力量。
很快,他還發(fā)現,實際上,亨利子爵號上的這間客艙才是他人生真正的起點。從這里,他走向誕生和死亡,走向過去和未來。這就是為什么當年他三次參加院試卻三次腦子出現空白的原因:那些過去的時間被他挪用到了在慕尼黑學習新知識的歲月里;而他在公寓里一晃眼就過了五年,也只是因為他調整了時間的排列順序。恰如他的靈感所揭示的那樣:時間不過是空間上的一個障眼法。
就在唐喻穿越時間的秘密通道時,唐妙也正在為時間的流逝而深感悵然。
他沒勾引成那位叫維多利亞的英國婦女,卻跟她十六歲的女兒簡上了床。
二十二歲的唐妙有著雙魔鬼的眼睛,里面好像藏著團幽暗的火,火很亮,但又亮得不明確,像是經過好幾道玻璃的折射才被傳遞出來的,因此當人們看到這和他年齡極不相稱的眼神時,總會忍不住被它吸引,產生想透過那重重疊疊的遮擋物,找到這光亮源頭的想法。被叛逆期的荷爾蒙折磨著,簡正處處想跟母親一爭高下,從第一眼看見這清秀而又時髦的東方人,就徹底被迷住了。
這天午餐過后,她跟蹤唐妙到了客艙,然后主動關上艙門,脫下衣服,抓起唐妙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粉紅色的乳房上。
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唐妙并不感到驚訝。他手法嫻熟,不帶一絲偏見,輕輕松松地幫簡完成了她結束自己少女生涯的儀式。
整個過程始終輕松而和諧,即使事情結束后,簡還是沒有從偷食禁果的興奮中清醒過來,像所有這年齡的女子一樣,臉上滿是天真和嬌憨,還不時把臉埋在唐妙懷中格格笑個不停,全然沒有覺察,她的人生已被欲望之手撥到了下一個刻度。
聽著簡繃緊的肌膚蹭過自己胸口發(fā)出的沙沙聲,唐妙的心中升起一絲憐惜:也許再過二十年,當欲望將美貌和天真消蝕殆盡,她才會意識到,在亨利子爵號上她失去的東西如此寶貴,從此她將被突然上緊發(fā)條,開始一場奔向衰老的加速運動,先是兩天過得比一天快,然后一星期過得比兩天快,再后來一個月過得比一星期快,最后一年過得比一個月快。到了反過來想乞求當初度日如年的感覺時,一切早已不可收拾。
多年的獵艷生活,讓唐妙接觸了各種不同年齡的女子,他親眼目睹,時間如何以不同的面龐標點她們的身體和性情。她們?yōu)樽约候湴恋拿钐幓蛘咦屓藚拹旱蔫Υ?,不過是時間一時的造化,而她們以為發(fā)自內心的歡喜和悲傷,也只是時間之流暫時激起的浮沫。
1887年的夏天,當唐妙第一次擁抱一個比自己年輕的情人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這時間的造化之力。
其時,唐妙在蒙馬特爾住了有大半年,已徹底熟悉巴黎。他的舌頭除了能發(fā)比巴黎人還要純正的小舌音外,還練就了精準的品酒功夫,不管什么酒只要被沾過一滴,他便能準確地說出產地和年份。他背下了360道法式美食的菜譜,任何一個廚子都無法隨便糊弄他。他走遍了巴黎的每條大街小巷,知道哪里可以買到最醇厚的香水、最優(yōu)質的服裝和最新奇的工業(y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