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板沉了一會兒摸著玉翠的臉蛋說：“你不是喜歡鄭先生嗎？”玉翠望著爹勇敢地點了點頭。趙老板悄聲說：“眼下只有一條路，你與鄭先生完婚，出逃。”玉翠頓然臉上露出喜色，轉而又暗淡下來：“不知，鄭先生他……”趙老板說：“鄭先生現(xiàn)就在前院等著，我已與他說好了此事。沒想到我的閨女早有意中人了……不說了，趕緊將你要帶走東西收拾一下，今晚就走。”

晚飯過后，趙老板將院內所有雜人支使出去，命小墩子帶著玉翠的衣物放在佯裝下鄉(xiāng)送棉餅的馬車上，在城邊等候。趙老板早已想過出城之事不能過早，也不能過晚。過早了，若是被王百川發(fā)現(xiàn)就壞了大事；過晚了，城里行人稀少難以掩身更加危險，只有在晚飯不久混入出城散步的人們里悄然出城。眼見天色暗了下來，趙老板將鄭汝和玉翠喚到趙門神位前，忍著巨大憤悲說：“各位列宗列祖，眼下豺狼擋道，愛女與鄭先生匆匆完婚實屬無奈之舉。幸乃鄭先生一表人才，品質高潔、心底善良，愛女與他情投意合，愛慕已久，今在列祖列宗前永結百年之好，乞望列祖列宗在天之靈，護佑他們恩愛平安一生……”淚水早在趙老板眼眶里打轉，強忍著不讓掉下來。而趙劉氏早就哭了起來，她用手巾捂住嘴不讓那哭聲擠出，渾身那抽搐樣使人看了更加難受。

趙老板又向鄭汝和玉翠說：“你們向列祖列宗，磕頭行禮。”鄭汝和玉翠跪在趙門神位前拜了拜。起身后，鄭汝向趙老板和趙劉氏說：“貧婿爹娘去的早，十多年來我流離失所，受盡了漂泊之苦，每望有人喜喜歡歡隨在父母左右，我的心就凄涼不堪。今日我與玉翠姑娘完婚，往后二老就是我的生身父母。允我叫上一聲多年不曾喚過的爹爹、媽媽……”鄭汝說到最后已泣不成聲。而玉翠猶如冰雕樣，面無任何表情。長大了，心思起了，緊緊裹著生怕透出來讓人見笑，城里每有閨女出嫁，望那羞羞答答熱熱鬧鬧的場面，她就自然想起自己出嫁時的樣子，細細末末都想過了，唯沒想到竟是如此狼狽如此暗淡如此凄慘如此冰冷地走上婚路。

趙老板怕再延遲下去誤了大事，說：“事不宜遲，快快動身。待天下穩(wěn)定后，為父再為你們補辦婚慶……動身吧。”

趙老板先讓鄭汝出城與小墩子匯合。待了一會兒，他便與趙劉氏攜著玉翠裝出散步樣出了院門。此時城里一派悠閑景象，吃了晚飯的人們攜家?guī)Э谡f說笑笑分向各城門外走去。不時有人與趙老板打招呼，趙老板與往常樣言和語笑，而心卻提在半空里。這時，玉翠渾身軟弱無力，幾乎是被二老暗里夾扶著往前走。不時有中央兵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溜達，每從跟前過去時，趙老板的心都驚飛了。往日不覺幾步便走過的大街，此時就像無底洞樣，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