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碗碟，收拾好廚房，安安回首看著乖巧地靠在婆婆膝蓋上看電視的囡囡，小臉蛋紅撲撲的，嘴唇鮮嫩得像帶著露珠的櫻桃，只覺得前方一片明亮——孩子就是有這種神力吧。

“囡囡今天真是乖。”白安安的公公踱著方步走到沙發(fā)前，拍了拍囡囡的小臉，忽然嚴肅了，“芬，孩子是不是發(fā)燒了？怎么這么熱！”

38.1度，囡囡一發(fā)燒，全家都緊張。婆婆一迭聲讓楊克遠準備開車去醫(yī)院，一邊讓安安拿濕毛巾給囡囡降溫，一邊張羅著給孩子穿外套。

等白安安拿了藥下樓來，祖孫二人別扭上了。囡囡掙扎著不去醫(yī)院，小臉漲得更紅了，扭著小小的身子在叫：“不要打針，不要掛水，痛痛。”

安安看不下去，走上前商量道：“媽，天晚了，外面也冷，要不今晚先吃點退燒藥觀察一下吧。要是明天還退不了，再去醫(yī)院？”

婆婆搖頭，“掛水來得快。自己家車里，不會著涼的。囡囡乖，我們勇敢點，等囡囡好了，奶奶買肯德基給你吃。”

“我不吃我不吃，吃了要變毛孩！”囡囡不知哪來的蠻力，跳下沙發(fā)跑到安安身邊，“媽媽，不去醫(yī)院，囡囡怕怕……”

“什么毛孩？”婆婆不耐煩了，“誰告訴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不聽話奶奶要不喜歡了！”

白安安心一凜，暗叫不好。她擔心地看著囡囡。

“阮喬阿姨說，吃肯德基就會長好多毛。”她偏偏記得清爽，還有樣學樣地在自己的臉上和手臂上點了點，“這里、這里，都是毛，囡囡變毛孩……”她哭得更大聲了。

“你看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婆婆氣哼哼地往沙發(fā)上一坐，“安安，你做事怎么這么沒數(shù)？成天帶著她到處亂跑，這倒春寒的天，上什么早教？現(xiàn)在生病了，娘倆一起和我唱反調！我會害了你女兒嗎？還有你那個朋友，閑著沒事嚇唬小孩子干什么！”

白安安知道自己又踩到地雷了，她低頭聽訓，只是說“對不起”。

最后還是公公打了圓場，讓安安先給女兒喂了藥帶去發(fā)汗。隔了很久，楊克遠才上得樓來。安安聽見他換衣、洗漱，仿佛還有一聲長嘆。在這個家里，婆婆一生氣，后果很嚴重，而丈夫首先是婆婆的兒子，然后是孩子的父親，最后才是自己的丈夫。

果然，楊克遠走進臥室，伸手摸了摸囡囡的額頭，看見安安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欲言又止。此時婆婆卻上來了，在門外輕聲說：“遠遠，還不睡嗎？”說著便推門而入，看到大床上睡著的囡囡，問安安：“退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