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祥道:“如今也怨不得他了。但馬新貽殺夫占婦,殘害結(jié)義兄弟,天理難容,你和我一定要找機會將他殺了,報仇雪恨。”
史金彪道:“馬新貽官做到督撫,又做下此事,必有層層的兵士保護。哪兒有那么容易?”
“我也知道馬賊身為封疆大臣,要殺他不是容易的事,但我非拼著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取他性命?!?/p>
“這事不能著急,待遇機會徐徐圖之?!?/p>
“要等到他沒人保護,除非是他死了。我今夜就去總督府去,你愿不愿意與我同去?!?/p>
史金彪面露難色道:“現(xiàn)在正在撤裁軍隊,你我趁此機會先辭了官職,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至于為三弟報仇之事,來日方長,不可著急。現(xiàn)在魯莽從事,反而白白送了你我性命?!?/p>
張文祥見史金彪推托,憤然道:“原來你也是貪生怕死,畏禍茍安之輩。也罷,為三弟報仇之事,由我一人承擔。你我兄弟情分也從此到頭了?!?/p>
史金彪哭道:“大哥多保重。恕小弟不能相隨。為曹弟報仇之事,我也會記在心上,不敢忘記的?!?/p>
當晚,夜過二更之后,張文祥獨自結(jié)束停當,帶了利刃,從屋瓦上翻越到總督部院來。張文祥雖是武藝不錯,但他伏在房檐邊偷看,見上房的前后院子里都有親兵擎刀立著,行轅內(nèi)外,都加了小隊巡防。上房門窗緊閉,不見燈光,守衛(wèi)十分嚴備。哪里能下的了手。心道,史金彪說的不錯,此時實難找到機會,只好悄悄離開。
第二日下午,再找史金彪,卻聽說他一大早就去總督府遞了辭呈離開了南京。張文祥告訴手下人,自己也不想干了,要離開南京。卻沒有遞辭呈,眾人將他送出南京城西漢中門,他在南京城外繞了個圈子,從城北挹江門回來,換了住的地方,每日喬裝打扮等著馬新貽出行的時候行刺。
過了幾日,終于等到馬新貽的轎隊出府。張文祥跟在轎隊后面從府東大街,進盧妃巷,再穿過堂子巷,再穿過虹橋,到了鼓樓大街。一路上行人紛紛回避,四周緊緊圍著衛(wèi)兵,根本沒有機會下手。等過了鼓樓,綠呢大轎在紫竹林中停下來。轎門掀開,只見馬新貽走出來邁進教堂大門。原來這馬新貽是極為維護洋人洋教的。前不久江寧城里,百姓又掀起反洋教驅(qū)趕洋人的浪潮來,多虧馬新貽向百姓施壓,又派兵保護洋人和教堂,才讓江寧的洋人渡過風險,前不久洋人特地到督府去感謝他。他這一回是對法國天主教江南教區(qū)主教的回拜。
張文祥想著既是過不去,遠遠的將刀投過去,刺中馬新貽應當不成問題,但是否能一刀擊中要害將其殺死卻沒有把握。正在思量,只聽大門前有人呼喝一聲,又見嗖嗖嗖幾只弩箭斜飛上屋檐,前邊三五個護兵已將一個中年人撲倒,那人力氣很大,竟掀翻幾個人站起來,又被后來的人抱祝四周一片混亂,有人高喊拿刺客,張文祥看到馬新貽已經(jīng)被層層圍住,更是難以下手。回過頭再看那中年人,已經(jīng)被縛住,身上有幾道刀割的口子,向外滲著血,嘴里罵道:“洋人走狗,禍國漢奸,人人得而誅之?!瘪R新貽臉色慘白,胸口已中了一箭,但看來無恙,他將胸前箭拔下,道:“虧是穿了這內(nèi)甲,不然我命休矣。將那刺客帶進來,我就在這里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