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似是越來越暖了。

素錦在爐子上煨著酸木瓜，她在里面加了半只雞雛，隨著沸水的蒸騰，漸漸透出別樣的醇香。酸木瓜是上個月她在云南旅行時買到的，像萊陽鮮梨一樣，澄黃澄黃的。滲溢的水汽濕濕地?fù)湓谀橆a上。她覺得黏稠，索性打開窗子?？諝馕?，素錦閉上眼睛，涼風(fēng)吹拂，呼吸呵成一段一段白霧。

不冷，真的。這個冬天，普羅旺斯真的不冷。

“素年，你好嗎？”

她看著沸滾的湯，兀自出神。想起素年離開之前的許許多多個日夜。在那些時光里，閑暇時，她總會站在這里煨著一爐熱湯，等待素年回來。而今，物是人非。素錦深吸一口氣，遙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素錦忘不掉，鎮(zhèn)日游走在外的素年，最喜在冷冬時穿著略顯單薄的羊絨長裙。一頂米色貝雷帽，襯得她的兩腮愈加緋紅。

空曠的房間內(nèi)堆積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昔日的熱絡(luò)都已煙消云散，隨著素年的離世，盡數(shù)成了昨日風(fēng)華。廢棄在旁的花瓶被不經(jīng)意瞥見，清冷寂寞。她憶起那些日子，每當(dāng)素年回來時，懷里會抱著大簇大簇白玫瑰，然后將這些玫瑰插入花瓶中，總是生機盎然的。然后她會輕聲喚道：“素錦，我回來了。”

“素錦，我回來了。”

素錦從廚房探出頭：“還是不行？”

“世道太差，一點辦法也沒有。”

世事艱難，不過是一本時尚雜志編輯的職務(wù)，就有上百人應(yīng)聘。素年能有什么辦法呢？素錦早就料想到，素年不是科班出身，憑什么去爭？

素錦略一怔，微笑道：“不急，家里還有些積蓄，我也有事可做，你一個人能吃得了多少？”

“是是是，你都快把我寵壞了。”素年嘆息道，這輩子，她注定要欠素錦的，“我在常去的那間商店看到了僉尋，原來他一直都在這里，我們竟然不知道。”

“夏僉尋？”素錦重新縮回廚房，默不做聲。

“素錦，你還放不下，對不對？”

“我忘記了。”素年搖頭，對此，她是心知肚明的。素錦仍然想念著夏僉尋，從那個綿長的夏天開始到如今，已纏綿糾結(jié)了五年之久。

一個女人，一生有多少個“五年”？眨眼之間，榮華已過，良人不再。流年，忽而變遷，此去經(jī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