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煎熬又能向誰去說呢?離婚是不可能的,林念平早就說過了,他的工作絕對不能受到家庭的影響,而這段婚姻,在誰的眼中都是天作之合,李盛君的父母在她每次回娘家的時候都耳提面命,要她好好做林家媳婦,不要忘記林念平當初幫了她家多大的忙,也不要忘記是誰讓她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的。
李盛君漸漸有了認命的感覺,想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雖然丈夫在家里冷淡了一些,雖然兩個人幾乎沒有性生活,但這世上不是有許多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林念平雖然冷淡,但比起那些家暴出軌,對妻子百般苛待的男人,總是要好一些。她與他平時各忙各的,回到家也是分兩個房間睡覺,不像夫妻,倒像一對搭伙分租的陌生男女。無論是什么樣的日子,習慣了也就好了,離婚不離婚的,對她來說根本沒區(qū)別。
但是李盛君的這種習慣與認命,卻在三年之后在自己最親密的朋友的離婚決定面前受到了嚴峻的挑戰(zhàn),她看著掩面流淚的余小凡,心里一腔苦水翻騰不休,余小凡的痛苦與掙扎,還有她如同烈士斷腕那樣的離婚決定就像一柄重錘砸在她身上,她一時壓抑不住,沖動之間幾乎想把自己的困擾與掙扎也一并說出來,與余小凡一起哭個痛快。
回上海的路上,李盛君一直都沒說話,把頭靠在玻璃上,閉著眼睛想心事。
夏遠見她懨懨的,以為她睡了,關了音樂,又把空調(diào)的風調(diào)小了一些,過了一會兒大概還是怕她睡得不舒服,索性連座位靠背都替她調(diào)低了一些,李盛君就把眼睛睜開了,“我沒睡呢,不用麻煩。”
夏遠道:“還是睡一會兒吧,到上海早呢,玻璃太硬,衣服給你墊著。”說著把自己的外套從后座抓過來給她。
年輕男孩的衣服上散發(fā)出曬過陽光的干凈的味道,李盛君卻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覺,想自己不過是個掛名師父,被徒弟這么照顧,當下伸手推卻了他的好意。夏遠也不堅持,把外套放回后座上,繼續(xù)開車。
高速通暢,車子又好,雖然速度很快,但坐在車廂里全無顛簸的感覺,李盛君雖然心亂,但車廂安靜,冬日的陽光透窗而入,灑在她的臉上和身上,讓她睜不開眼,不知不覺間真的睡了過去。
再等她睜開眼,車子已經(jīng)進了上海,都快下匝道進市區(qū)了。
李盛君一醒,就看到夏遠注視前方的側(cè)臉,她嘴里說著不睡,卻在高速上睡了一路,頓時羞愧,臉都微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