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光榮的孤立_ 1904 年1

憶馬勒 作者:馬勒


這一年的年初在分離派大廳舉辦了霍德勒和阿米特[1] 的一個集體展覽會。

費迪南·霍德勒長得像一棵樹,粗魯,大塊頭。對他來說,沒有一個女人不被他擁抱過。既沒有開場白也沒有結束語。當然在

�.B.Z. [2] 那里他會挨到一記響亮的耳光。在一次演出《特里斯坦》時—— 這是他生平中第一次聽到這部作品——他坐在我的包廂里。他極不愉快地在第三幕中間站起來走了:“第二幕中的那場漂亮的接吻,倒是還使我感到滿意,但現(xiàn)在拖得這么長的死亡,那還是讓一個人忍受吧!” 他在每一個瞬間都會有另一個念頭,來使女人們激動起來。一次在一個友好的夫人那兒舉行一次小型的早餐會,餐后他作了這樣的安排:用一把米尺量出小腿的長度,其結果是以一連串接吻作為結束。

他也到我們家來。根據(jù)他的要求我把我的漂亮孩子抱在懷里。“停住別動,”他喊道,“不要動!我就這樣畫您! ”他不斷地發(fā)出嘖嘖稱贊的呼叫聲。但當我做出這種姿勢時,馬勒并不喜歡。他越來越感到不悅,并盡可能制止這一類的交往。

胡戈·沃爾夫的《市長》2 月12 日在維也納舉行首演,馬勒親自排練,親自指揮,羅勒制作布景。沃爾夫在瘋人院待了很長時間了。這次演出是歌劇院和馬勒的一個光榮的義務。整個晚上氣氛凝重—— 一個降半旗的晚上——但是效果并不強烈,連續(xù)不斷的優(yōu)美歌曲并不能就算是一部戲劇作品。劇作者和胡戈·沃爾夫的長年女友羅莎·瑪依雷德爾的包廂變成了花叢。在第一幕結束之后馬勒走到她那里。但一切都已太遲了,這無法再使一個瘋人高興起來,無法再使一個精神死人復活過來。我從馬勒的嘴里知道了他與沃爾夫的友誼和友誼的結束。我按照馬勒講給我那樣,把這一切都講出來——

馬勒與沃爾夫的友誼可追溯到兩個人的青年時代。在他們窮困時他倆與第三個人—— 名叫克爾齊扎諾夫斯基——共同租了一間房間,在那里住了一兩個月。他們三個人都是音樂家,三個人都對喧鬧聲十分敏感。每當三人中的一個人工作時,其他兩個人不得不整夜地散步。有一次馬勒為了競賽要在夜里譜一個四重奏的樂章,其他兩個人就得在街巷里游蕩了。他們睡在環(huán)形大街的凳子上。馬勒給人上課。沃爾夫沒有課或只有很少幾個學生、幾堂課。每當他們沒有錢時,他們中間總是有一個人去解除自己的教學合同。具體的做法是這樣:先去按門鈴,說,他被迫動身出行,請為已授過的功課付費。這樣,一個人總是會突然就有很多錢,夠大家一兩頓午餐的費用。當然,這樣做就永遠失去了學生。

馬勒并非出自一個貧窮之家,而是出自一個可怕的小市民和狹隘之家。他在音樂學院學習期間—— 這也是他與沃爾夫成為好友的時候——經常得到雙親從伊格勞送來的食品匣子,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吃光。有一次在這樣一個匣子里有一件圣誕禮物:一件綠色大衣,這是父親為他長個頭而買的。這件大衣是那么長,馬勒穿上它就拖地。他穿上走到街上時,會引起某種注意,這使他感到不怎么自在。當他的朋友們告訴他是為什么時,他就再不去穿這件大衣了,身材高大的克爾齊扎諾夫斯基立刻就成為幸運的繼承人了。

[1] F.霍德勒(1853—1961),C.阿米特(1868—1961):均為瑞士畫家。

[2] 指策姆林斯基的前妻貝爾塔·策姆林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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