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不會因為有了小芮的插曲而變得輕松起來，碎尸案仍然是壓在我心口的大石頭，即便是有小芮這個小開心果時不時帶給我一些感動和快樂，但快樂過后是巨大的壓力。不行，案情不能像這樣停滯不前，我要去找找偉城，看看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CSI》里面葛瑞生每次打開指紋熏蒸柜的時候都可以神態(tài)自若。我還在偉城實驗室的門外，就被那種刺鼻的氣味熏得喘不過氣來，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就連長期浸泡在這種氣味里面的偉城也受不了了，瞇著眼睛拿著張報紙拼命地把氣味往外趕。

“你簡直是在借刀殺人。”我一臉嚴肅地和偉城開著玩笑，“氣味都被你趕到了走廊上，你想把大家都熏死啊？”

“沒那么嚴重吧？”偉城有點訕訕的，“按照儀器安裝要求，指紋熏蒸柜有根排氣管要穿過外墻的?？墒窃蹅冃滦薜拇髽?，領導說啥也舍不得讓我鉆個洞。”

“呵呵，你就接著和你的502耗著吧。”我笑道。

最常用于熏蒸指紋的化學藥品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用過，就是那種叫502的瞬間萬能膠水，氣味很刺鼻，但是粘合效果好得不得了。隨便在粘合面撒一點，不到半分鐘就牢得你撕也撕不開，一不小心還能把你的手也粘上了。

指紋熏蒸利用的是502超強的親電子吸附力。高溫下502快速蒸發(fā)變成蒸汽，遇到罪犯留下的汗液污漬就會吸附上去，把原來看不見的指紋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但成亦蕭何敗亦蕭何，操作中稍不留神502蒸汽吸附得太多反而會把指紋掩蓋掉，就連熏蒸柜用于觀察指紋熏蒸效果的那塊玻璃也會由于大量的502粘附，而結上一層厚厚的白霜。

可偉城是個特別細心特別會想辦法的人。為了避免白霜影響觀察，他把家里的保鮮膜拿來粘在玻璃上。這會兒他就在仔細地撕掉原來的保鮮膜，然后重新?lián)Q上一層新的保鮮膜，觀察窗不一會兒又像新的一樣干凈而透明了。

“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迫不及待地問。

“沒什么發(fā)現(xiàn)。”偉城不緊不慢地說。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猛地往下一沉。而端著燒杯走來走去，不知忙什么的偉城臉色則沒有任何異常。

這家伙老成穩(wěn)重，雖說比我還小四五歲，但是喜怒哀樂都不掛在臉上，和我正好是兩個極端。

我還是挺佩服這種人的，他們往往話不多，卻能把每句話都說到點子上。我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你怎么看？”

偉城一邊用滴管不緊不慢地往燒杯里加著點什么，一邊悠悠地說：“你不覺得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就是發(fā)現(xiàn)嗎？”

“兇手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我覺得偉城相當于什么也沒說，“這個我們早就知道??！”

“不僅僅如此。”偉城放下了燒杯，輕柔地把燃燒的酒精燈用燈罩熄滅，走到他的工作桌前。

在偉城的實驗室里每個燒杯、每種藥品都有固定的擺放位置，誰要動了他的寶貝而又不放回原處，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一定會擺臉色給對方瞧。

盡管偉城很愛整潔，可你跟著他來到工作桌時，還是冷不丁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來到了廢品收購站。桌面上現(xiàn)在共計有破牛仔褲一條，廢舊輪胎一個，破門鎖N個，銹跡斑斑的鳥銃一支，顏色厚薄不等的碎玻璃若干。

偉城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圓形有蓋玻璃皿，說：“你看，這是我在包裹尸塊的塑料袋上提取的。有和尸塊發(fā)現(xiàn)地色澤一致的泥土，草莖也和尸塊發(fā)現(xiàn)地周圍植物一致。我們工作人員留下的指紋我也發(fā)現(xiàn)了。但是沒有兇手的指紋，就連滑石粉也沒有。”

偉城好像是對我在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兩次碎尸案一共發(fā)現(xiàn)有34個背心式黑塑料袋，把經(jīng)過河水浸泡、大雨淋過的剔除不算還有13個較完整的塑料袋。提手的地方，打結的地方我都仔細看了：這些地方兇手是一定要碰的，沒有滑石粉，沒有指紋，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