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頭,見到小伙計正推門而入,喪彪立刻如猛虎撲食般咬住他的衣襟下擺。
“咳,”我清了清喉嚨,“它一貫比較不喜我與任何異性公雄類生物接觸,占有欲比較強。”
喪彪還是咬著他的衣襟下擺叫喚個不停,爪子還順便抓住我的裙角,將我們兩人往近處拉。不知為何,小伙計破天荒的臉紅了…
隔了幾天,董靈董師爺上門來送喜帖。
正值陽春三月,桃花灼灼,海棠依舊。風掠過湖面,吹起漣漪陣陣,拂動岸邊垂柳,惹得人心蕩漾。先有馬兒和驢生了騾,再有王八對上小綠豆,就連我家喪彪最近都不再憂傷的望著天,而是熱情主動的去追求隔壁鄰居家的一只花母雞。由此,這張喜帖可以稱的上是錦上添花。
一并前來的還有花家的四小姐,花四娘。兩人已于日前定親,雙方家長擇了吉日只待時辰一道,便將他們送入洞房。
他二人來我處,目的相當明顯,除了送請?zhí)?,便是要我?guī)退麄冋{理將養(yǎng)一下身子。按董師爺所言,春光明媚,適宜繁衍,開枝散葉大計箭在弦上。他要固本培元,強精健氣?;ㄋ哪飫t要滋陰補血,溫肺養(yǎng)腎。
我一個孤寡單身漢,并且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一名棄婦,面對春情勃發(fā)的這一雙伉儷,十分之傷情。想董師爺原本也是一個低調的好人,如今滿臉都是激昂的桃花氣,花四娘則一改彪悍嗆口的脾性,站在一旁嬌羞的揉著小手絹,兩人時不時再對望那么一眼,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看得我渾身發(fā)抖。
許是察覺出我的寥落,花四娘體貼的挽著我的手說:“碰碰胡,你莫要著急,他日定能尋著一個好夫君。”她情真意切,何其悲憫。
然小伙計在一旁聽到的重點卻是,“你…叫她什么?碰碰胡?”還沒待花四娘回答,已經笑得快要崩不住了。
我按住額角一突一突的青筋,聽到董師爺又插進來補充,說我與花四娘,百里紅,還有窈窕君,合稱為甜水鄉(xiāng)四大惡霸。因時常聚在一起打馬吊,她們三人分去‘中發(fā)白’的美名,而我獨愛碰碰胡,便當仁不讓。
小伙計平日里鮮少大悲大喜,此刻一度險些破功,拳頭抵著下巴笑得咳嗽起來。我也曾想過很多風雅的名號,例如春花,秋月,何時了,奈何甜水鄉(xiāng)人士文化程度有限,遂不了了之?,F(xiàn)在董靈將我的花名來歷介紹的如此清晰,著實有損我在小伙計心里的威名,但更令我氣憤的是,小伙計本來和董靈不大友好,今次卻不知為何,竟也十分和睦,你一言我一語的,東拉西扯了很久,小伙計更虛偽的將董靈贊美成文武雙全的好漢,再將四娘夸的天上有地下無,概括成一句就是:你二人乃絕配,趕緊洗洗睡吧!
四娘從沒被人夸成這樣,張口結舌了良久不知作何回答,還問我討了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一邊問我:“我真有這樣傾國傾城?”
董靈趕忙點頭:“娘子人間絕色。”
我瞥了小伙計一眼:“你喜歡這樣的?”
小伙計剛要作答,見四娘和董靈一起睜著期盼的雙眼看著他,笑道:“窈窕淑女,君子都是好逑的?!?/p>
四娘聞言臉紅害羞,低頭囁嚅道:“也沒你說的這么好?!?/p>
董靈更夸張,驕傲的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公雞。
我于是惱羞成怒,抄起掃帚毫不留情地將這一對耀武揚威的伉儷給轟走了。
小伙計搖頭,指著我說?!澳慵刀剩阊奂t,人家雙雙對對你看不下去了,唉,這樣可不好?!闭f完,從柜臺里掏出一本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吟上兩段‘白小姐花園密約,薛公子月下私窺’的段子,幸災樂禍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