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牽了她手道:“自己姐妹說什么教不教誨的,聽了多生分。”
陵容這才釋然。送了陵容,眉莊心情大好,含笑道:“今日天氣甚好。去我宮里對弈一局如何?”
我微笑道:“瞧你的樣子憋著到現(xiàn)在才笑出來,我可學不來。好吧,就陪你手談一局作賀。”
眉莊掩不住滿面笑容:“你我終于能吐這一口惡氣,真是暢快。”說完微顯憤色,“只去了一個麗貴嬪,沒能扳倒華妃,真是可惜。”
我折一枝杜鵑在手里把玩:“原也不指望能扳得倒華妃。華妃在宮中多年勢力已是盤根錯節(jié),皇后位主六宮也需讓她兩分,可見她的影響。而且朝廷正在對西南用兵,正是用得著華妃的父親慕容迥的地方,皇上必有顧忌?;噬?,他又念舊情,必不會狠下心腸。”
“可是總會對她有所冷落。”
“嗯。這是當然。咱們來個敲山震虎讓她對我們有所忌憚,能相安無事即可。畢竟再追查下去牽連無數(shù)惹起腥風血雨也不是積福之舉啊。”
“如今未能除去她,怕是日后更難對付,將是心腹大患?。?rdquo;眉莊眼中大有憂色。
“她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我們也是她的心腹大患。如今她失了麗貴嬪這個心腹,元氣大傷,又失了協(xié)理六宮的權(quán)勢,只怕一心要放在復寵和與皇后爭奪后宮實權(quán)上,暫時還顧不上對付我們。咱們正好趁這個時候休養(yǎng)生息,好以逸待勞。”
“難道真不能斬草除根?咱們也能高枕無憂。”眉莊雙眉緊鎖,終究不甘心:“只要一想到千鯉池之事,我就寢食難安。”
我無奈地搖搖頭,“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極限,若再追究下去恐怕會有更多的人牽連進去。這是皇上與皇后都不想看見的。若是我們窮追猛打,反而暴露了自己在這件事中的謀劃,也讓皇上覺得咱們陰狠,反倒因小失大。”
眉莊知道無法,沉思良久方道:“如今皇上削了華妃之權(quán),也是想事情到此為止,鬧得太大終究是丟了皇家臉面。我又何嘗不明白……只得如此了。”
我與眉莊坐在她存菊堂后的桂花樹下擺開楚河漢界,黑白對壘。
眉莊始終還是不放心,拈一枚白子在指間摩挲,遲遲不肯落子,“嬛兒,麗貴嬪多年來如同華妃的心腹臂膀,你真覺得華妃會棄她不顧?何況麗貴嬪貌美,位分也不低啊?只怕他日華妃東山再起之時她也有再起之日。”
我執(zhí)了一枚黑子落下,道:“華妃不會顧及麗貴嬪。她已深受牽連怎會再蹈覆轍。麗貴嬪雖然貌美位高,又跟隨她多年,可是言語不遜不得人心,皇上喜歡她貌美也不過一時新鮮,你想皇上已經(jīng)有多久沒召幸麗貴嬪了?一個不得皇上寵愛的女人,容貌再美位分再高有什么用?”
眉莊淺笑道:“說得是。麗貴嬪是一宮主位可是膝下并無所出,還不如曹容華尚有一位溫宜帝姬可以倚靠。說來,曹容華如此溫文,真不像是華妃身邊的人。”
“你可別小看了曹容華,皇上雖不偏寵她,一月總有兩三日在她那里。常年如此,可算屹立不倒。”我抿一口茶水,這時節(jié)的風已經(jīng)漸漸熱了起來,吹得額頭溫溫的。我專注于棋盤上的較量,漫不經(jīng)心道:“能被華妃器重,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眉莊嘴上說話,手下棋子卻不放松,“自從連番事端,我怎會有小覷之心,說是草木皆兵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