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后,拉開客廳的窗戶通風,任風吹起頭發(fā),撲打著我的臉。
“你和你男人不像兩口子?!碧刈o過來給我披衣服。
“不像,卻真的是?!蔽乙荒槹卣f道。
“唉,是就好好過唄,最起碼有話好好說。你們整天這樣鬧著也不是事啊,怎么跟有世仇一樣?!彼f。
她的比喻并不過分。我和陶德凱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很深了,但不是可以協(xié)商解決的。他也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機會,我只知道,他變臉比翻書還快,在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就給了我迎頭一擊。他強加給我的屈辱和痛苦,絕對是不可原諒的。我除了以沉默對抗,還能做些什么?
“該做早飯了?!蔽覍μ刈o說。
“你倒是和老孟一樣,叫我聲鄭大姐啊,虧我還護著你?!彼粷M地嘟囔了一句。
“你護我什么了?”我就覺得奇怪了,還有人這樣不明不白邀功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看出來了,你身上的傷一定是你男人弄的。我看人看得準,你男人不是個心里敞亮的人,你們現(xiàn)在較著勁呢。我怕你惹惱了他他再動手,替你捏著一把汗呢,一晚上我都沒睡好,可你都沒叫過我一聲?!碧刈o不滿地說。
“哦,你多心了。我心里自然比他們更親你,這樣吧,你姓鄭,鄭大姐叫著,遠沒有麥攪兒姐叫著合適,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叫你?”想到她的名字,我笑了。
她也笑,去包里翻她的身份證給我看,“我有大名,你看?!迸?,鄭麥姣。看著她面相挺老,其實算起來,沒比我大多少。
“聽俺爹說給我上戶口的時候,警察聽了半天,也不知道‘攪兒’字怎么寫,就寫成了姣字。我拾了個便宜,看這名氣,多洋氣啊,在村里幾個小姐妹當中,我是頭一份兒。”她樂了。
想不到我們真有緣,連起名字都是警察給定下的?!澳阒槐任掖笫畟€月,咱們算同齡人,叫姐顯得你多老似的,我叫你的名字,麥姣,怎樣?”我揚著她的身份證。
她拍了下巴掌,“好,這樣顯得親切。我上崗培訓聽課時,老師就告訴我們了,要把患者當親人,培養(yǎng)出感情,這樣才能當一個好的特護?!?/p>
患者?她提醒了我,我是個病人。身體的康復指日可待,可是我心里的創(chuàng)傷,有誰能來醫(yī)治呢?
那天之后陶德凱準時回家,晚上一個人住在臥室。而我自從認了麥姣做朋友,她更把我當成了她的保護對象。每天都警惕地護著我,不讓陶德凱靠近。甚至陶德凱從臥室出來拿著手機靠近我,她也警覺地叫起來:“你想干什么?”
陶德凱的尷尬和震驚,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