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溟身子向前一壓：“本王是有情還是無情，你不妨親自試過以后再說?！?/p>

卿塵手中的奏章向前一撐：“殿下小心皇上的折子，若是弄壞了，你我誰擔(dān)待得起？”

夜天溟往下瞥了眼擋在兩人之間的奏章，空閑的右手緩緩將它壓下：“我擔(dān)不起，你也一樣擔(dān)不起?！?/p>

卿塵眉梢輕輕一挑：“那太子之事，不知殿下自問在皇上那里擔(dān)得起幾分？”

夜天溟慢慢直起了身子：“我擔(dān)幾分，鳳家也就有幾分，郡主不會去自曝家丑吧？”

卿塵冷冷地將手挪開：“鳳家這點家丑和皇家的比起來，不過寥寥罷了?！?/p>

夜天溟眼底竟又生出幾分柔情，襯著那張絕美的臉格外炫目：“要說我無情，鳳相也差不到哪兒去。回去轉(zhuǎn)告鳳相，說我不會虧待鳳家，喪女之痛，自有相當(dāng)?shù)墨@益，絕不叫他虧本。不過也告訴他，他現(xiàn)下這個女兒，我一樣也要定了。”

卿塵緩緩道：“殿下莫要忘了，這世上不是你想要什么，便都能得到?！?/p>

夜天溟那妖魅的眼中微微一跳，泛起一絲蠱惑人心的溫柔，仿佛血色，漸漸濃溢：“那你就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若真想要一個女人，就沒有人擋得??！”

卿塵冷顏道：“太自信了未必是件好事，有鸞飛和太子的前車之鑒，殿下還是三思而行得好?！?/p>

夜天溟微怒，出其不意地伸手捏住卿塵的下頜，聲音陰沉：“你不信我有這個膽量？那不妨現(xiàn)在試試看！”他手下用力一抬俯身便向她唇上壓下，卿塵掙扎怒道：“放手！”

“放手！”與此同時，一聲夾雜怒意的呵斥響起，卿塵趁夜天溟一怔時擺脫他的挾制，猛地推開他。長廊上夜天湛俊眸微挑，臉上早已不見平日的溫雅，如籠嚴(yán)霜。

夜天溟驚愕過后恢復(fù)常態(tài)，竟笑著問了聲安：“七哥！”

“你干什么？”夜天湛冷聲問道。

夜天溟道：“沒干什么，不過和卿塵閑聊幾句罷了?！?/p>

卿塵惱他竟敢在延熙宮如此放肆，道：“我沒興趣和殿下閑聊，殿下還請自重！”

夜天湛強壓下心中怒意：“皇子與修儀間是什么規(guī)矩，九弟想必都明白，不必我再提醒?！?/p>

夜天溟向前邁了兩步，走到夜天湛身邊，低聲笑道：“七哥何必如此惱怒，難道是因為我做了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夜天湛聞言冷冷看著他：“你說什么？”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飛雪卷來，冷風(fēng)如刀，穿透錦衣裘袍令人遍體生寒。

夜天溟停下腳步：“人人都知道卿塵是從七哥府中出來的，七哥待她也十分上心?！?/p>

夜天湛眸底微冷，道：“你既然知道，便最好收斂些?！?/p>

夜天溟卻道：“可惜有些東西我是志在必得，今天先和七哥打個招呼了?！?/p>

夜天湛冷哼一聲，他畢竟涵養(yǎng)極佳，尤其亦不欲在延熙宮生事，即便怒火中燒也只淡淡道：“如此我便奉陪到底?！?/p>

只言片語，如冰似雪，與夜天溟狂妄的挑釁針鋒相對，擦肩而過的對視幾乎迸出灼人的火花，夜天溟若無其事地道：“看到七哥動怒當(dāng)真不容易，只不想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夜天湛目視他離開，那一瞬間，眼底溫潤春水翻作三九寒冬，寒意陡似劍光，那銳利的光芒看得卿塵心中震懾，然而他回身卻對卿塵緩緩一笑：“你沒事吧？”

卿塵搖頭道：“沒事，我得趕快回致遠(yuǎn)殿了。”

“卿塵……”夜天湛微微蹙眉，叮嚀道，“千萬小心。”

卿塵靜然垂眸，太子一事雖處置未明，但所有的格局已然開始變動，身處機(jī)要中樞，她憑著一種直覺便能察覺，便如方才夜天湛和夜天溟簡單幾句話，又豈止是只為眼前這點兒小事？片刻沉默，她對夜天湛道：“什么都不要做，尤其是為我。”話也只能說到這里，她不再多做停留。

夜天湛看著卿塵轉(zhuǎn)身邁入雪中，似是想喊她，但又沒有出聲。紛紛揚揚的飛雪很快在兩人之間垂下無邊無際的幕簾，卿塵的身影消失于茫茫雪幕中時，夜天湛極輕地嘆了口氣，抬手處，一片薄雪落入他的掌心，轉(zhuǎn)而化作了晶瑩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