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脫口叫道:“住手!”
玉笛聞聲收勢,瀟灑自如,方才的凌厲瞬間消于無形,夜天湛低頭看向她,眉梢微揚。
“她……是我的朋友,沒有惡意的。”卿塵急忙道。
“若是朋友,以后可以走大門進來?!币固煺课⑽⑿Φ?,“否則侍衛(wèi)們大概會覺得很沒面子?!彼χ械恼Z氣淡淡的,卻叫人感覺今日湛王府當值的侍衛(wèi)恐怕要遭殃。
卿塵道:“抱歉,她是誤會了我被囚禁在王府,所以才偷偷進來?!?/p>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眼中,神色淡雅:“哦?那方才倒是我魯莽了?!彼┥韺⒛潜患わw的刀撿起,看向冥魘:“艷若桃色,光似流水,想必姑娘人也和這刀一樣美?!闭f罷將刀托在掌心,遞還過去。
冥魘眼中閃過戒備,冷然看著他。
夜天湛含笑而立,似乎方才根本沒有同人交過手,刀光劍影都在他翩翩如玉的笑中化入了無形,這一方天地只余柳輕風暖,新月微明。
卿塵問道:“可以讓她走嗎?”
夜天湛微微低頭:“你同她一起走?”
卿塵眼眸微垂,冥魘今日闖入湛王府,可以是尋一個朋友,也可以是私闖、圖謀不軌,甚至行刺。若夜天湛執(zhí)意追究,他能使長門幫在伊歌再難立足,想必冥魘也會很麻煩。她抬頭迎上夜天湛詢問的目光,微微一笑:“天色已晚,出府多有不便,若有事不如改日再說吧?!闭f話間她接過夜天湛手中的薄刀交給冥魘,對她輕輕搖頭。
夜天湛眼中拂過俊朗的明亮,扭頭問道:“那這位姑娘意下如何?”
冥魘略一沉默,對卿塵道:“我會再找你?!闭f罷看了夜天湛一眼,身形掠起,便消失在紅墻碧瓦之外。
夜天湛搖頭失笑:“這倒真是比走正門方便許多。”
暮靄沉沉遠帶長堤,堤上一行煙柳,月色悄然掛起枝頭,如一幕安靜的畫影。黃昏暖暮中卿塵看不清夜天湛的神情,只感覺他身上淡淡的湖水的清爽,松散而舒緩。
“去過那兒了?”夜天湛將此事丟下,舉步往煙波送爽齋走去,一邊問卿塵。
卿塵卻站著沒動:“我不打擾你了?!?/p>
夜天湛停住腳步,回頭笑道:“為何躲著我,我會吃人嗎?”
卿塵一愣,隨口道:“應該不會。”
夜天湛忍俊不禁,只笑著看她。這話讓卿塵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她挑了挑眉梢,不由得亦揚起唇角。
兩人間的氣氛輕松下來,夜天湛眉眼暖暖地覆在暮色之下,有著溫柔的清朗,“帶你去看看煙波送爽齋入夜的景致,不同于白日,和在凝翠亭也十分不一樣?!?/p>
沿著柳堤,走到湖上時清風拂面而來,卿塵扭頭問道:“這兒是你的書房?”
夜天湛點頭:“你若是平日練字看書都可以來這兒,下人們未經吩咐不會來打擾,既清靜又方便。若想看醫(yī)書也有不少,你自己找找看?!?/p>
卿塵道:“此間藏書包羅萬象,難道你都一一看過了?”
夜天湛負手身后,閑閑道:“多數(shù)看過,但天都藏書當屬東宮太子府中為最,太子殿下文華高絕愛書如命,我這里的書尚不及其萬一。”
卿塵突然一抿嘴,他問道:“笑什么?”
卿塵道:“我想起你那幅畫中題的詩?!?/p>
夜天湛望向湖中輕輕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清淡,卻又似乎帶著點兒懷念的意味:“我一幅最為得意的好畫,他們也真舍得糟蹋。”
煙波送爽齋中因夜天湛回來多了幾個侍從,其中一個上前道:“殿下,前面已備好晚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