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男子的胸口赫然插著支短箭,先前被披風(fēng)裹著看不到,現(xiàn)在丟開披風(fēng),露出的玄色衣衫早被鮮血染透,半邊呈現(xiàn)出一種濃重的色澤,就連她手中拉著的披風(fēng)上亦沾染了不少血跡。
難怪這人一直靠在石上,看起來傷勢竟是不輕??赡芤蚍讲庞昧Φ木壒?,此時又有新鮮的血液殷殷從傷口流出,緊抿的薄唇蒼白到?jīng)]有一絲顏色。
卿塵正愣愕間,聽他沉聲道:“十一弟,拔了這箭。”
那被稱作“十一弟”的男子無暇顧及卿塵,上前扶那人坐在石邊,猶豫地看著傷口。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符樣的東西交給他,“你見機行事,動手吧。”
十一劍眉緊蹙,狠命一握令符,“四哥,你忍著點兒?!碧治兆÷对谒眢w外的箭尾。
“慢著!”卿塵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急忙阻止,“你這樣拔箭會要命的!他不疼死過去也會流血死掉。”
“那如何是好?”面前傷口的血隨著呼吸不斷涌出,十一停下手,有些心急地道,“這箭不拔一樣要命。”
卿塵過去在他們旁邊蹲下,她之前便是學(xué)醫(yī)出身,更是外科專業(yè),應(yīng)付這般情況可謂駕輕就熟,垂眸仔細打量箭傷的位置和情形,估計并沒有傷到心肺,否則人怕也熬不到現(xiàn)在,問十一道:“有刀嗎?小一點兒的?!?/p>
十一自身上取出一把長約三寸的小刀,刀鞘簡約卻精致,一看便非凡品,卿塵道:“我懂一點醫(yī)術(shù),你若信我,不妨讓我試試?!?/p>
十一遲疑了片刻,扭頭看那人。那人和卿塵對視稍許,卿塵在他眼中沒有捕捉到任何情緒的波動,仿佛面對一片靜冷的湖水,無底無盡的目光,只一瞬短暫的停留,便似將人看得透徹分明,而他的聲音亦同樣簡單平靜,“好?!?/p>
那樣清冷的聲音,在人心中倏然劃過,帶來些許的意外。卿塵沒想到他會相信她,回望一眼,接過十一遞來的小刀,入手略沉,刀刃窄薄,相當(dāng)鋒利,雖不能和外科手術(shù)刀比,但也可用。
她對十一道:“輕一點兒扶他躺平,讓傷口高于心臟。再找找有沒有酒之類的東西,沒有的話就想辦法點火來?!?/p>
十一道:“酒有一點兒,也有火種?!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扁形嵌銀小壺。
卿塵點點頭,很快用小刀將披風(fēng)相對干凈些的里料裁下一大幅,分作幾塊,就著一旁的清水洗了手。然后接過十一遞來的酒壺,蘸了酒將刀子擦拭過后,小心地把傷口四周的衣服割裂,整個傷口露出在眼前。
她俯身仔細檢查,發(fā)現(xiàn)傷處的血隨著呼吸不斷流出,整個呈暗紅色,說明并未傷到動脈,這樣拔箭時的危險便不會太大。卿塵將刀子在十一燃起的火種上燒炙后,交給十一拿著。又用酒擦了手,拿蘸了酒的布將傷口附近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接過刀子說:“可能會很疼,要忍一忍?!?/p>
那人不語,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箭有倒刺,不能直接拔出,卿塵抬手壓住他靜脈血管,手中小刀準確利落地劃上傷口旁邊的肌肉,隨著那人一聲悶哼,她握上箭尾略一用力,斷箭應(yīng)手而出,緊跟著涌出鮮血,但由于按壓正確,并沒有大量地噴出血液。
卿塵隨手將斷箭丟到一旁,對十一道:“布。”
十一將她剛才疊好的布遞過去,看她層層壓在那人傷口上,緊張地問道:“四哥,覺得怎樣?”
那人唇色慘白,但在這樣的劇痛下居然還保持著神志清醒,隔了會兒,方慢慢道:“沒事?!?/p>
卿塵將靜脈血管的位置示意給十一看,“你用手壓著這里,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藥止血,記著別松手也別太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