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鶯垂下頭。
郭科爾說得輕松,如果大君這么容易被人用藥迷惑,他早就被其他的狐媚子弄翻,哪里輪到郭鶯軟聲細語逐步攻破了。大君的身子別人不知曉,她可是最明白。一般的藥別說迷倒他,就算是毒藥,灌下去之后一時半會兒也毒不死他。
這些話郭鶯自然不會說,她也就只能安靜地等著郭科爾發(fā)泄一通,最后離去之前,對方叮囑她:“把知情的人都收拾了?!?/p>
郭鶯立即問:“那被抓的武士……”
“哼,一群廢物!”郭科爾再一次踹翻了柜子,“這次審問的人是克古塔,他是個硬骨頭,如果收買不了,就想法子把里面的人都弄死?!?/p>
黎明之前,山谷里一片寂靜,帳篷里的燭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帕璉躡手躡腳地跟在佘小七身后,大氣都不敢出。誰知前面捧著藥盒的少年早已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九王這是到哪里去?”
帕璉尷尬地直起腰背:“我想去見哥哥。”
佘小七從藥柜里不停地抓出一些草藥來,分門別類地放好:“大君現(xiàn)在昏迷著,你見了也是白見,就算大君醒著,也不一定想要見你?!彼詈蟪榱艘痪砑啿祭p繞好,又拿了些雜物,“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話,閼氏應該不需要?!?/p>
帕璉硬聲道:“我為什么要對她道歉!我只是去看看哥哥的傷勢?!?/p>
少年聲音尖銳,佘小七脖子里突然冒出一個三角小腦袋,一條黑漆漆的小蛇鉆出來,半瞇著眼迷迷糊糊對著他的方向吐了吐蛇信子,帕璉嚇得倒退一步。
佘小七安撫地摸摸小蛇的腦袋:“那你去找大君好了,對著我吼有什么用?!?/p>
“我……我……”
佘小七看著帕璉急得滿頭熱汗,霍地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其實找大君是假,想要找我要一些藥材才是真,對不對?”
帕璉瞬間滿面通紅。
“你覺得大君醒來后,會如何罰你?我聽聞大君對你相當兇暴,動輒打罵。這次闖下大禍,興許會丟了半條命也說不定?!?/p>
帕璉咕噥著:“不會的,我是他唯一的弟弟?!?/p>
佘小七笑著提醒:“那公主還是大君唯一的閼氏呢?!?/p>
“誰說的?哥哥還有側閼氏?!?/p>
佘小七嗤笑一聲,摸著小蛇的腦袋:“蠢人,真真被人利用了還替對方抱屈的蠢人?!彼岷盟幒械任?,搖頭嘆息,“這么蠢的人,在莽夫遍地的草原上也算是奇葩了?!?/p>
佘小七進了宮帳,顧尚錦已經(jīng)用了餐食,正捧著一杯茶老神在在地半躺在美人榻上消食。
佘小七在她面前歷來無拘無束,行禮都不用,只問:“公主,大君呢?”
顧尚錦挑眉,對著屏風后的大床斜了斜眼:“在里面半死不活中?!?/p>
佘小七笑道:“有大雁的宮廷秘藥,大君一時半會兒的確死不了。只是……”顧尚錦挑眉看他,小七繼續(xù)道,“那秘藥配方難尋,公主一次用了一瓶也太浪費了,我手上藥材不全,去哪里配去?!?/p>
顧尚錦大大咧咧地道:“我也就給他用一次,下不為例。再換藥你就用你們江湖的跌打藥方好了,反正他皮糙肉厚,躺個十天半月的,藥材再差也會生龍活虎了?!?/p>
佘小七知道她是玩笑話。也許是錯覺,總覺得把公主從山崖下救上來后,她的性子似乎更為肆無忌憚了!仿佛是一直被關的猛禽突然沖出了籠子,得了自由般,在草原里撒歡地飛奔狂跑,再也不擔憂獵人的抓捕和獵殺。
軻華身上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主要還是因為顧尚錦在他剩最后一口氣時不要銀子似的砸下了那瓶救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