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還嘴硬!看來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胡八爺?shù)膮柡Γ?rdquo;
沐晨光矮了對方兩個頭,衣襟被對方拎在手里,氣勢卻半點不弱,她揚眉道:“有膽子盡管上來,難道我富貴狐貍沐七爺又是好惹的!我告訴你,我姑父可是陳留侯,你要是敢動我一個手指頭,我包管你明天腦袋搬家!”
胡八爺愣了愣,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兩名穿短打的隨從,其中一名隨從低聲道:“一千兩。”
這三個字低而短促,如果不是距離這樣近,沐晨光一定聽不清。就是這樣一不留神就會忽略的三個字,在瞬息之間給了胡八爺極大的勇氣,他的臉上有了一絲兇厲之氣,缽頭大的拳頭揚了起來。沐晨光心里一個激靈,她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撞上了人,弄壞了東西被勒索,這事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可是此時此刻,瞎子也看得出來,對方要的不是錢,而是她的命!
“啊——”她尖叫出聲,緊緊抱住腦袋,然而那個大拳頭遲遲沒有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子反而一輕,有人拎住她的衣領(lǐng),將她推了出去。
接住她的是一名轎夫,這樣近的距離里,轎夫一張臉有幾分熟悉,沐晨光驀然記起來了,這是曾經(jīng)在深夜大鬧浣衣司的羽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周昭,而替她擋住那一拳的是太辛。他一只手握住了胡八爺?shù)氖滞?,長身玉立,目若寒星,“混賬東西,天子腳下,豈容你這樣放肆!”
沐晨光恍惚覺得這句話好耳熟,還來不及回想他是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只見胡八爺身邊兩道寒光一閃,那兩名身穿灰衣短打的隨從揮刀直刺太辛的要害。
耳邊響起幾聲短促的驚呼,那幾名一直老老實實抬著轎子的轎夫從轎底抽出兵刃,以沐晨光完全看不清的身法向著那兩名灰衣人沖去。只聽錚錚兩下清脆聲響,身法最快的那名轎夫抽劍格住了其中一柄刀,而另一柄則在太辛的匕首下斷裂。失了兵刃的灰衣人迅速退后,旁邊看熱鬧的人群中,忽然沖出了五六名男子,加入戰(zhàn)圈,一名轎夫一個不防,被背后沖來的男子一劍刺穿胸膛,血濺當場。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fā)出尖叫,圍觀的人們紛紛奔逃四散,場面混亂極了,沐晨光心頭急跳,只覺得像是在做夢。她撞上人,那個人想殺她,太辛來救她,對方要殺太辛,邊上還有那么多隱藏在路人中的幫手……面前是一場血濺五尺的混戰(zhàn),而她這個肇事者好端端站在邊上,那么多打手都沒有一個勻出來給她一刀——
她顫抖著后退了一步,終于明白了,這不是什么勒索,不是什么斗毆,這是一場刺殺!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太辛!
太辛是戰(zhàn)圈中最危險的一個,對方所有的刀劍都想向他身上招呼,幾名轎夫拼死去攔截那些刺向他身上的刀劍。沐晨光看不懂武功的高低,不過太辛手里的匕首鋒利無比,除了一名書生打扮的人,沒有人真正敢用兵刃去碰他的匕首。即使如此,對方人多勢眾,這邊轎夫已經(jīng)倒下兩個,那書生的劍刺進太辛的胸膛只是早晚的事。
沐晨光心急如焚,只可惜什么忙都幫不上,還險些一腳踩進倒地的油鍋里。那是一個油餅攤子,攤主早嚇跑了,鍋里還有三個炸焦了的油餅,底下的炭火燒得正旺。沐晨光一怔,立刻脫下外袍,裹著手托起油鍋,把里面的半鍋油潑進炭里,火舌立刻上躥,熱氣撲面而來。
剩下的就是填柴火了,滿地狼藉里有不少的板凳木架,沐晨光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扔進了火堆,連那個被砸爛的鳥籠也沒有放過。等刀光劍影中的人們注意到邊上的動靜,火光已經(jīng)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