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日子里,我的嘴再也沒被撕過,但頭發(fā)經(jīng)常被她扯,扯到最后,我一看到她,頭皮就疼。我的作業(yè)本,做錯的地方,被她惡狠狠地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叉,因?yàn)楫嫷锰?,紙都破了?/p>
武老師代課代得怎么樣,我都想不起了,但武老師是第一個激發(fā)我擁有了比較正式的偉大理想的人。那就是,長大以后當(dāng)個老師。
原因就兩點(diǎn):
一、當(dāng)老師可以“隨便打人”,很爽。
二、老師上課可以吃餅。
第一個不用解釋,第二個,是因?yàn)槲淅蠋熛矚g在上課時吃餅。
每到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武老師給我們布置完作業(yè),讓我們自己寫,然后她從隔壁辦公室兼臥室里拿出一張大餅和一摞雜志,走到講臺上,坐下,翹著二郎腿,把書放在腿上,邊看書,邊撕大餅吃。
我在下面邊咽唾沫邊無限羨慕地偷看著吃大餅的武老師,心里默默許下了愿望:長大一定要做個老師!
如今我長大了,遺憾的是,我并沒實(shí)現(xiàn)我的愿望,欣慰的是,我愛上了吃大餅,并且我可以隨時吃大餅。
盧老師
盧老師是我三年級時的老師,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中年婦女。她走路的時候,全身都不帶動的,猛一看,就只看到人往前快速滑動,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小腿以最小的幅度來來回回地捯飭。走路的時候,表情很傲慢,看誰的時候,腦袋先不轉(zhuǎn)動,先把黑眼球往過一翻,整個人帶著一股狠勁兒。
這老師是全才,她帶我們班除了體育課以外的所有課,但后半年,她把體育課也攬過來了,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
有一天,該上體育課了,我們正高興呢。盧老師又習(xí)慣性地跟體育老師說,最近課緊,體育課就別上了吧,小屁娃娃們,上不上都一樣,上體育課光玩了,耽誤學(xué)習(xí)。體育老師說,老不上也不好啊,這都好久沒上了……最后他們就在那嘀咕啊嘀咕的……
然后盧老師最后笑容滿面走進(jìn)教室,我們一看她笑那么歡,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媽的,體育課又沒戲了。得了,上課吧,一年如一日地看她這張看得膩得不能再膩的臉。
盧老師走上講臺說,這節(jié)課上體育吧,走,出去排好隊(duì),往操場走。我們很驚喜地涌出門,快速排隊(duì),心里都萬分納悶,今天盧老師咋這么好呢?
這里有必要先交代下盧老師的家。盧老師的家,其實(shí)就在操場邊上。她家和學(xué)校就一墻之隔,為了去學(xué)校方便,她就擅自在自己家那面墻上開辟了一個小門。每天從小門出來,邁著小碎步穿過操場,去教室。
話說我們排著三路縱隊(duì),浩浩蕩蕩走到操場。操場上全是盧老師家曬的大豆苗,這里還得交代下,她家一年四季,什么谷子啊,豆子啊,麥子玉米什么的,都要放在操場上曬。是啊,操場大,閑著也閑著,物盡其用嘛。平時偶爾上體育課,就繞開那些東西,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