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說，“不能做手術(shù)，腦部有些輕微出血，血壓降不下來，還有點發(fā)燒。”

眼里轟然的一熱，好不容易斷了的淚又再度涌出。手指伸到玻璃上，玻璃冰冷，那冰冷像是蟲子，沿著血管遍布全身，身體渾身的一僵，看著里面的人，不敢開口。

因為開口眼淚就會崩堤。

老爸說，“這里手機禁止使用，你趕緊關(guān)了。”我掏出手機，屏幕早已經(jīng)黑了，沒電自動關(guān)機。穿白褂的醫(yī)生護士走了過來，老爸對醫(yī)生說，“這就是我女兒，上次就是她叫醒了老伴，這次是不是還能試試？”

醫(yī)生點頭。

狹小的病房里，監(jiān)護儀器叫聲滴溚響個不停，呼吸機在運行，各種響聲此起彼伏，漫天的響聲匯聚震入耳，心臟跟著“怦怦”直跳。我坐到床前，仿佛瞎了的那時候，握住媽媽的手，可是，她只是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完全沒有一絲血色。

我凄嗆叫了聲，“媽媽。”

所有人的目光盯到床上，可是，她沒有睜開眼，奇跡并沒有發(fā)生。

醫(yī)生說，“如果沒事，你多陪陪她。只是輕微出血，位置太偏，不好手術(shù)。至于高燒也不用過份擔心，就是血壓，必須降下。”

五指緊緊捉住媽媽冰冷的手，眼淚憋的滿滿。

老爸也跟了進來，在床那頭嗚咽叫了聲，“老伴。”他問，“你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我們的女兒她要怎么活下去……”

我咬牙，死命地忍住淚。

醫(yī)生說，“先出去吧。”

剛走出病房。病房外的長長走廊卻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他們一步一步朝我們方向走來，頭頂?shù)臒暨€是炫亮的光，醫(yī)院四周的墻壁潔白如同大把百合齊齊盛放，消毒藥水的氣味濃烈刺鼻。那兩個人越來越接近，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影，曾經(jīng)的無數(shù)個晚上，我偷看他起伏的胸膛，偷聽他呼吸的男人，現(xiàn)在被別的女人挽住手臂。他們走向老爸，女人叫了聲，“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