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玄浩開始覺著混球不討厭了,相反,還有些可憐,“父皇,那她自己知情嗎?”
雍帝緩緩地道:“令狐約這幾日毫無動靜,就是她并不知情。試問一個不明舊情的人,你如何能從她身上打探?但朕確實很欣賞令狐家族,無論老的還是小的,都耐得住性子。朕很想看看令狐家的小狐貍聽到團圓要嫁給你時是什么表情,可惜啊……”令狐約很難試探,他就往無缺身上想了,只是想不到團圓居然沒來。
西日玄浩聽得更難受,“父皇,她畢竟救過兒臣,還是算了吧!”
雍帝冷冷地道:“玄浩,你還不明白?她若是男兒,就是你此生最大的對手!”
西日玄浩當即正色道:“她不配!”
雍帝不語,只靜靜地端詳他。他原以為他心軟了,豈料他根本瞧不上她。西日玄浩走了一趟南越,回盛京后性子有變,骨子里的強硬學會了收斂,這令他稍感欣慰。
什么四大世家的貴公子,此刻在雍帝眼里都及不上他的兒子。頌歌浪蕩,納蘭投錯了胎,潘微之就是個書生,而優(yōu)渥太小。
梁王留宮,陪父皇進膳后,出昌華宮卻沒有直接回去。沒有人見到他走出宮殿時的陰郁,也沒有人見到他步入閬夕宮。
是夜,只做賞宮并不住人的閬夕宮,樹影婆娑,湖水深幽。西日玄浩停在了納蘭頤傍晚前逗留的雕欄旁,背負雙手,煢煢孑立。
最無情乃帝王家,即便恩寵如西日玄浩,也深有體悟。他是雍帝最愛之子,二十幾年間享盡榮華眷寵,卻始終不知寵從何來?除了容貌酷似雍帝,從任何一條上看,他都沒有受寵的理由。他的母妃出自西秦的落破家族,長年不得帝寵;他的性情驕狂跋扈,喜怒都放在臉上;他文不如其他皇子,武也屬中流,權(quán)謀不擅,手腕剛直,可雍帝獨獨厚待他。
她若是男兒,就是你此生最大的對手!這話隱隱透露出雍帝的立儲之心,叫西日玄浩最為難安。
兄妹,兄弟……是兄弟,她可能早就見她娘親去了,葉氏之子如何能留在世上?他父皇不會放過,日后他與他的兄弟們也不會放過。是兄妹,卻更加磨人,如何能再打再殺?令狐團圓明亮的眸子,仿佛倒映在湖面上,時而刁鉆時而惱怒,時而狡黠時而英武,最后停留在那一日的血泊中,她微閉的雙眼,失去了光亮。
西日玄浩憤然一腳,將面前一段玉欄踢落湖水。
“殿下又氣惱什么?”
西日玄浩一怔,這時候居然聽到了他最不想聽的聲音。
令狐團圓琢磨著最匪夷所思的美女之劍,又跑去了閬夕宮,卻撞見梁王踢飛欄桿。
“你來做什么?”西日玄浩并未看她,只憤恨地盯著湖面。
“我來賞月,你呢?”
“看花?!?/p>
兩人各自胡說,分別站于兩段欄桿前。
沉默良久后,西日玄浩平氣道:“今兒令狐無缺入宮面圣了!”
“啊,我哥來了?你見到他了?”
西日玄浩聽到那聲“我哥”,心中就寒,再聽她連聲問,便惡聲道:“令狐寶林,宮廷女子須講究溫恭淑慎,你看你哪里做到了?”
令狐團圓一呆。
“別來煩我,一邊兒待著去!”
令狐團圓皺眉,挪遠了幾步。
“再滾遠點兒!”
令狐團圓橫眉,忽然發(fā)現(xiàn)梁王的側(cè)面,特別是憤怒的模樣,有比傍晚時的納蘭頤更具力度的美感。她撓了撓頭,難道是她最近鉆研劍法走火入魔了?
梁王此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令狐團圓轉(zhuǎn)身要走,忽聞身后勁風襲來。令狐團圓回頭,西日玄浩的臉近在咫尺,令狐團圓再次皺眉,身子往后一縮,西日玄浩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