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福先放穩(wěn)了梁王,再放開令狐團圓,“哎喲,殿下,對不住了,老奴來晚一步,平白叫殿下挨了記冷槍。”
梁王哼了一聲。萬福出手輕快,只下一道禁忌,便封了梁王左邊身子的血脈。隨后他兩指一掐長刀刀刃,令狐團圓便覺眼前一片模糊,等她眼睛清明了,那長刀已拔離了梁王肩頭。梁王的傷處連血都未來得及噴出,就被萬福以掌按住。
西日玄浩薄唇一抿,臉色瞬間泛白。再快的拔刀,當時不痛,過后都劇痛。他壓著嗓子問:“公公,你能從這刀上看出什么文章?”
萬福的手掌離開西日玄浩的肩膀,血不流卻留下了一個血洞。他從長刀刀尖一直摸到刀柄,令狐團圓順著他手的動作,看到刀身上有個大的豁口,而細小的缺口則不計其數(shù)。長刀顫了一下,立刻斷成幾十截,噼里啪啦地散落到地上。
“這刀哪有古怪?老奴瞅著就是把破刀?!比f福盯著西日玄浩手握的細水,柔聲道,“殿下手中的才是寶貝。這把軟劍雖然沒能砍斷刀,卻也在刀身上留了一個豁口。若是殿下修為再上一層,這刀當時就斷了。依老奴判斷,這使刀的人真正使的應該是劍,他怕劍法被人識破,不知找哪個鐵鋪打了這么把怪刀?!?/p>
梁王問刀不過是個由頭,他真正想問的是,對方究竟是否是秦王的手下,萬福又為何會恰時趕到?
萬福仿佛讀懂了他的問話,接著道:“都怪老奴不好,陛下命老奴暗中保護殿下,可老奴難得出一次宮,難得能替陛下瞧瞧咱大杲的錦繡河山,老奴一時間放情丘壑,沉醉于江山如畫風景多嬌,啊……真好看哪!”
“公公來得正是時候,若非公公搭救,本王少不得走趟水下龍宮。”梁王憋氣道。
“那是殿下的福運!老奴愛東游西蕩,人雖不老,記性可不好,前幾日就跑錯了地兒,竟然跑到了鎧南。幸而老奴知恥后勇,努力地往回趕,這不,終于撈回了殿下,還撈一得二?!?/p>
令狐團圓見萬福話里有話地調(diào)侃了梁王,梁王卻得好言好語,她心中痛快,惡人自有惡人治。其實她哪里知曉,萬福在諸王面前從來都是這樣說話,梁王常年居住在盛京,早就習慣了他的性情。調(diào)笑的萬福比起陰冷的萬福,諸王更愿意接近前者。調(diào)笑的時候,萬福就是一位得寵的宦官,可當他陰冷的時候,卻是杲中第一高手。
梁王的臉色愈加蒼白。令狐團圓勉強撐住眼皮,她的體力早就透支,而此刻強援到來,強提的一口氣便松懈了。趁著梁王和萬福調(diào)侃,令狐團圓上前奪回了細水束在腰上。梁王蹙眉,萬福對令狐團圓笑吟吟地道:“我就尋思這寶貝從未見過,敢情是令狐小姐的??!不知令狐家還藏著什么寶貝,一并叫我開開眼?”
令狐團圓疲倦地道:“公公,借只手來!”
萬福好奇地遞給她一只手,令狐團圓未接,反而示意他坐下。萬福素有潔癖,他提著兩人上崖,也未沾染到兩人身上的泥污。此刻雨倒是停了,但崖上泥濘,叫他如何坐得下來。
見萬福遲疑,令狐團圓毫不講究地坐到了地上。萬福無奈,令狐家的小祖宗他也知道一些底細,只好一甩衣擺就地而坐。
令狐團圓一把拉過他的胳膊,頭一偏,靠他肩上閉眼就睡,“我累了,勞煩公公照應一下?!比f福的面容立僵。
梁王佇立一旁俯視兩人,毫無征兆地突然就倒了下來,原來他也已體力難支。萬福心道一聲苦,另一只手發(fā)力,攬梁王在另一肩頭。他抬頭望天,微黃的面容終于顯露出一分沉重。令狐約究竟在想什么?他若是他,決計不敢如此大膽。他肩上的兩個人別人不知干系,令狐約難道不知道嗎?還是令狐約看透了雍帝舍不得梁王遇險?失了一身大好修為的狐貍,腦袋卻更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