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玄浩只狠了句嘴,卻依了費騰祥的話。他吩咐潘岳兩人繼續(xù)細查,自己則帶著費騰祥去了州府正堂,顧侍衛(wèi)等人尾隨而去。
潘岳嘆了一聲,沉默了一下午的令狐約這時候卻問起花辰來,“這些年你父親可有彈琴?”
潘岳頓時凝神細聽。
“父親已有多年不撫琴弄曲,琴棋書畫里頭,父親一直喜歡的還是書法?!?/p>
令狐約再次看了一眼桌案,頷首后又道:“我看這桌上書卷手箋多是婉約之言、悱惻之詞,可早年你父親喜歡的卻是日月重光、酌古御今之句?!?/p>
花辰一怔,道:“令狐世伯沒有說錯,且讓我一看。”他翻看了桌案上的書箋,放下后道,“我也不解,或許是父親為母親感傷?!?/p>
梁王不在,令狐約將疑問一一托出,“我看此間布設物品不凡,就連文房四寶也是極品,按理說,都該珍藏而非平日常用,你可知其中緣由?”
花辰道:“確實是。父親一生酷愛珍品古籍,他的收藏都放在這里,而桌上的文房四寶也各有來頭?!?/p>
他先舉了幾本珍品舊書,又詳細地解釋了一番文房四寶。硯是圓石歙硯,墨與歙硯是一套花家百年傳代的南越舊物;套筆福祿壽是十年前花爽任桐山知州之時,雍帝御賜;一套三支筆,大中小筆桿粗細分明;紙箋則是十余年前流行的景飛白。
這些東西尋常人一般都不會用,令狐約愈加疑惑,花爽用家傳硯墨、持雍帝御筆書在景飛白上的就是情纏意繞嗎?要說花爽追憶葉鳳瑤,他打死也不信,追憶亡妻王氏都有些牽強。
桌案上的東西之前梁王審看了無數(shù)遍,現(xiàn)在令狐約親自觸摸,依然一無所獲。無缺和潘遲不久后來到小書房,平鎮(zhèn)追隨梁王去了,盤問州府中人的事兒告一段落。
令狐約聽聞令狐團圓大戰(zhàn)鐵砂掌,傷后由顧侍衛(wèi)出手相助,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潘岳只感嘆,一樣的行事莽撞,他寧愿要潘亦心這樣的。
花辰命侍從封鎖小書房后,一行人去了側(cè)廳。令狐約見到令狐團圓,斥罵她一句就詢問起傷勢來。王氏見花辰到了,匆匆與眾人見禮后便回了房。直到州府侍從送來晚膳,潘岳這才想到社廟中的家人,但聽令狐約道:“無須掛念,我府車里還有不少吃食?!?/p>
潘岳這才笑了,卻是苦笑。令狐家的馬車裝的吃食足夠兩家人吃一個月了,真不知令狐約在想什么。
花辰致歉道:“梁王殿下正用餐室,委屈諸位在此將就了?!?/p>
令狐約瞅著潘岳道:“不妨,這里更好?!?/p>
潘岳知道他這是在替自己說話,不和梁王待在一起,當然是側(cè)廳更好。
令狐團圓邊吃邊聽著他們述說花爽之事,說著說著潘岳提及了陳媽媽也一樣死得離奇,她不禁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還不都是那人害的?!?/p>
令狐約頓時板臉,無缺夾了一筷子菜丟到令狐團圓碗里,少女低頭扒自己的飯。
片刻后令狐約道:“我們在這里胡亂猜測幫不上州府的忙,而且行程吃緊。梁王殿下回得晚了,陛下也就一兩句話說道一番,可我們?nèi)羧ネ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p>
潘岳認同。花辰憂慮,這兩位世伯一走,他父親的案子就更難水落石出。
令狐約不會與他說,他們留在桐山,兇手會更難浮出水面。令狐約想的是,小書房里已經(jīng)難再找出頭緒,疑點他暫且記下,需到州府外查看查看?;ㄋ乃酪蚴嵌就觯練⒅皇欠绞?,為何而死才是關鍵。
夜色降臨,雨依然不止。距離桐山城最近的江阱郡報來急信,江阱郡內(nèi)山石塌方,泥水沖刷山下村莊,山路堵塞,懇請州府速派軍士支援,梁王委派費騰祥率桐山城駐守軍士三百人前往救援。費騰祥也知道此際州府中人除了他與花辰,旁人皆不熟江阱地界,而花辰年輕,梁王不諳地方事宜,所以走之前,費騰祥獨獨與令狐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