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咱們國家現(xiàn)階段火災事故高發(fā)場所仍然在普通居民的生產(chǎn)、生活區(qū),能把這類火災事故的發(fā)生規(guī)律、撲救措施研究好,已經(jīng)不容易。余滿江腦子里想些什么,管好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吧,何必越俎代皰考慮液化氣泄漏的問題。”
賀子勝辯解道:“任老,您這種說法有失偏頗吧,多研究新形勢下各類火災事故的救援處置,有備無患,總是有必要的?!?/p>
任老冷笑,“有備無患?什么叫有備?咱們江臨市現(xiàn)在有堵漏器材裝備嗎?小伙子,不是我打擊你,咱們現(xiàn)下的消防工作也就只能這樣啰,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國內(nèi)消防跟香港、美國在理念、裝備上的差距,以及群眾消防素質(zhì)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公里兩公里,而是火星到地球的距離!”
賀子勝何曾聽到過這樣消極、大膽的言論,本能地心中不服,反駁道:“現(xiàn)在也許存在差距。不過,我想,事物總會發(fā)展變化,經(jīng)濟還說要騰飛呢,消防為什么不能騰飛?這個差距一定可以越來越小,最后反超!”
任老冷眼相對,譏笑道:“小子,你可是個大話佬。什么反超?總之,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這一天啦。回去吧,我沒時間招呼你。快到開飯時間啰,誤了你的午飯我可擔當不起!”
賀子勝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無精打采地踱回中隊營區(qū),腦海里還在回蕩任老的言論,滿腹對任老的不屑。這時,他感覺前方有人走來,抬頭一瞧,竟然是給他授過課的女少校金梅。當了近一年時間的兵,他當然知道金梅也在江臨支隊工作,擔任后勤處裝備科科長。趕緊小跑幾步,上前敬禮。
金梅對賀子勝的印象深,笑道:“怎么,今天又在養(yǎng)神?沒精打采?!?/p>
她的謔語讓現(xiàn)在的賀子勝感到害羞,不好意思地低頭說:“沒,沒。我剛從水塔任老那兒回來?!?/p>
金梅了然一笑:“哦,我知道了,任老給你氣受啦!”
賀子勝正愁找不到人傾訴苦惱,當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將任老的“惡劣態(tài)度”繪聲繪色地描述給金梅,講完,順帶一句評語,“真沒想到,上校警銜的首長,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太打擊我的積極性啦?!?/p>
金梅靜靜傾完賀子勝的訴說,說道:“你一定誤會了任老?!?/p>
“誤會?不是吧,那些話可都是他親口講出來的。我沒造謠!”
金梅笑道:“我是說,你的理解可能出了問題。據(jù)我所知,任老是一位非常熱愛消防事業(yè)、對工作極為嚴謹認真的同志?!?/p>
賀子勝怔怔的,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
金梅繼續(xù)說:“你知道嗎,任老是建國后貨真價實的第一代老消防,從公安干警到現(xiàn)役軍人,幾進幾出,一部活的消防史。1962年,他剛滿16歲就參加工作,咱們江臨市成立公安消防隊,當時只有干警4人,他算其中一個。1970年,成立專業(yè)消防隊,干警實行義務兵役制,他轉成現(xiàn)役軍人。1975年,公安局設立消防處,各公安公局內(nèi)設消防科、股,科、股人員為公安干部,他又從現(xiàn)役軍人轉作公安干部,專職干消防監(jiān)督。1983年,武警、邊防、消防3個警種合并組建武警部隊,公安消防科、股干部同時轉為武警部隊現(xiàn)役干部,他又轉成現(xiàn)役軍人。”
賀子勝聽得入了迷,順口總結道:“他這是兩進兩出呀!”
金梅點頭,說:“一般人這么攪合幾次,早就煩啦,好幾位跟他同批入伍的干部干脆待在公安局,不愿意再回消防部隊折騰。他呀,是真愛消防事業(yè)。”
賀子勝說:“我真不懂,既然熱愛消防,為什么偏偏說出那樣的話?”
“這個嘛——”金梅欲言又止,猶豫一會兒,含糊其辭地說道,“這其間,在任老身上,發(fā)生過一些事,他受到太大的打擊。唉,慢慢來,你會了解的。我剛清點完中隊裝備,得趕緊回支隊匯總?!闭f完,她步履匆匆地離開。
金梅前腳剛走,賀子勝聽到余滿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預案編制得咋樣了?”
賀子勝心虛,嘀咕一句“正在編制”,一溜煙跑到食堂前,集合唱歌等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