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是周末大多數(shù)人都在家睡懶覺，所以等公交的乘客并不是很多，何苗感覺有些餓，看看時間還早就向車站旁邊的一個煎餅攤走去。

煎餅攤的老板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腰間圍了個白圍裙，正忙著用一個小毛刷往攤好的煎餅上刷醬豆腐湯。

“老板，來一個煎餅，不要香腸、不要薄脆、不要香菜、不要辣椒、不要蔥花、不要醬豆腐。”何苗說。

“這些都不要那你還要什么？小姑娘我跟你說，就算你這些東西都不要，我還是得收你那些錢?！奔屣灁偫习逍χf。

何苗微微一笑說：“沒關(guān)系，你給我刷點甜面醬就行了，對了，放兩個雞蛋。”

煎餅攤老板答應(yīng)一聲，從一個塑料桶里用勺子盛出一勺面糊，倒在了鍋里，然后拿著一個刮板熟練地快速轉(zhuǎn)動著，接著從旁邊拿過一個泥瓦工常用的扁鏟翻動著已經(jīng)成型了的煎餅。

一向愛干凈的何苗看在眼里皺了皺眉頭，她強忍住沒說什么，當(dāng)她看到老板用一個刷墻的毛刷蘸了甜面醬往煎餅上刷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老板，刷子上的毛都掉煎餅上了，怎么吃呀！”何苗責(zé)備地說。

“沒事！”煎餅攤老板竟然伸手把煎餅上的毛捏了出去，然后把煎餅放入一個塑料袋里遞給何苗。

“你怎么這么不講衛(wèi)生？你都下手了我還怎么吃？”何苗皺著眉沒有伸手接過來。

“您以為這兒是五星級大飯店呀，不信您隨便看看，哪兒都這樣！”煎餅攤老板譏諷地瞧著何苗。

何苗沒再說什么，她咬了咬嘴唇，把煎餅?zāi)昧诉^來。

“多少錢？”何苗問。

“四塊五?！崩习孱^也沒抬地說。

“我那么多東西都沒要，還不便宜點兒？”何苗心有不甘地說。

老板沒有理她，指了指旁邊貼著的“溫馨提示”，又開始接待其他顧客了。

“煎餅每套四元五角，童叟無欺，概不賒欠，謝絕議價?！焙蚊缈戳丝扌Σ坏?。

“老板，你可真夠黑的！人家別的賣煎餅的要是不要這些，至少還能便宜一塊錢！你這不是成心騙人嘛！”何苗不滿地說完開始翻找零錢。

“我黑？我一個小老百姓兒能黑到哪兒去？比那些道貌岸然、男盜女娼、吃老百姓肉、喝老百姓血的貪官白多了！你怎么不說他們?nèi)?？”煎餅攤老板哼了一聲?/p>

何苗不由想起上學(xué)時學(xué)過的一篇文章《賣柑者言》中賣柑橘人說的一段話：

“吾業(yè)是有年矣，吾賴是以食吾軀。吾售之，人取之，未嘗有言，而獨不足子

所乎？世之為欺者不寡矣，而獨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p>

“找錢！”何苗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和那些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爺們相比，他這個小小的賣煎餅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何苗搖頭笑了笑，掏出一張五元面值的鈔票遞了過去。

“把錢放盒子里，零錢自己找。”煎餅攤老板指了指何苗面前的一個四方大紙盒，里面堆了一些一元、五元或十元面值的鈔票。

何苗把錢放了進去，開始翻找五角的零錢。

“快跑呀！城管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路邊做生意的商販們突然騷動起來，紛紛收起東西奪路而逃，掉落在地上的東西也不敢撿，如臨大敵，一時間水果蔬菜滿地亂滾，幾個愛占小便宜的老人笑呵呵地撿起來，放進隨身攜帶的手提袋里。

“不賣了！閃開！”煎餅攤老板推起車就跑。

“還沒找我零錢呢！”何苗跺腳喊著。

“你回來！我都交錢了，煎餅還沒給我呢！”旁邊的一個女孩兒氣急敗壞地抱怨著。

一輛閃著警報的城管車?？吭诼愤?，車門剛一打開，立即從車上跳下四五個城管隊員，不由分說把沒來得及跑掉的小商販的東西扔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