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見周寶璐出去了,才對曾氏道:“弟妹不知道我的心事,唉!”
對這位姑太太,曾氏十多年下來也是深知道的。見她露出這樣自怨自艾的表情,曾氏就開始頭疼,可是世子爺就這一位親姐姐,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同,又不能放下不管,只得耐心聽著。
陳氏還沒開始說話,已經(jīng)紅了眼眶:“也都怪我,自她小時我這身子就不爭氣,也照管不了璐兒,她若是個兒子還罷了,還能由世子爺來教導,偏她又是個女孩兒,這些年來,也虧得弟妹多照看著她。只如今她也大了,竟不知她從何時養(yǎng)出了個霸王性子,可如何得了!唉,想來弟妹跟前孩子也多,她又只是外甥女兒,不好如何管教,也是有的?!?/p>
饒是伶俐如陳夫人曾氏,面對這樣的話竟也沒辦法當場就笑吟吟地搭腔。她也算是深知道陳氏性子的了,瞧在世子爺和周寶璐的面子上,并不與她動氣,只是道:“我瞧著璐姐兒挺好,女孩兒家,又是這樣貴重的身份,性子自然是要強些的,也說不上霸道?!?/p>
陳氏依然唉聲嘆氣:“弟妹怎么不明白?她一日大似一日了,沒幾年就要出閣,還這樣子要強,今后到了婆家,姑舅和相公如何能喜歡?”
曾氏真覺得無言以對,這位姑太太的性子就綿軟如一攤泥,難道婆母夫君就喜歡她了不成?璐姐兒若是自己不強,在這個院子里,又是這樣的父母,還不被人生吃了去?
她只得再三勸慰,陳氏依然只是唉聲嘆氣,一說就紅了眼眶,眼淚不要錢似的落下來,也舍不得怪女兒,就只怪自個兒沒有時時照管她,還順帶埋怨曾氏不曾好生管教周寶璐,太過于放縱了之類。
若是換成別的人,當著面這樣說,曾氏大約立時就要起身拂袖而去了,可是這一位偏又不同,再加上曾氏也是深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這種埋怨并不是要當面給人沒臉,而是心里真是這樣想。再是不忿,遇到這樣一個糊涂人,曾氏實在是啼笑皆非,也懶得和她計較。
說到后來,陳氏總算是哭夠了,對曾氏說:“別的也罷了,我是精力不濟,也少出門,弟妹在外頭認識的人也多,帝都差不多有數(shù)的人家都有走動,弟妹千萬多留留神,替璐兒相看著才好。家境爵位都不論,至要緊哥兒有規(guī)矩,婆母寬厚,萬不可叫璐兒也落到我這樣的境地?!闭f著又哭起來。